陽光透過東窗,輕柔地打在床榻上熟睡的女子側臉上。
女子挺翹的長睫微動,慢慢睜開雙眼,看著熟悉的屋內陳設似乎還有些懵。顏辭撐坐起來,覺得有些頭疼,低下頭看到雪白的寢衣略微淩亂,然後就是一大段回憶清晰地湧入腦海。
她抱著小徒弟哭,還不讓人說話,實在是...過於無理取鬨了,偏偏小徒弟還對她百依百順。
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酒醒了還能回想起來自己做了什麼。顏長老認命地合上眸子,一是覺得再見到小徒弟尷尬,二是她本來要離人遠一些的,這下好了,自己的心思差點暴露。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慕離陌的聲音響起,“師尊,您醒了麼?”
顏辭抿緊了雙唇沒有回答,門外就沒了聲音。顏辭以為小徒弟是走了,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看著窗外微微出神。
內心開始麻痹自己,是她太衝動了,或許真的隻是她還沒有能自己走出來,便要加以喜歡的名頭,妄想著把那一抹溫暖困在自己身邊。
那樣可真是太自私了。
何況小徒弟身上還有魔珠,這是她一直都在刻意回避的問題,現在卻好像在時時提醒自己,不可越界。
而門外,慕離陌正蹲在門口百無聊賴地數著樹上的葉子。門被打開,裡麵走出來的人矜貴冷傲,看到小徒弟表情頓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又很快恢複如常。
慕離陌隻覺得師尊怪怪的,有種說不出來的疏離感。難不成是因為昨晚醉酒的事?
\"師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關切的語氣,但是已經沒有了那種格外讓人沉溺的感覺。隻是表情看起來似乎想笑。
\"無事。\"明明麵上還是像往日那般對著小徒弟的柔和,但是感覺卻像極了對著彆人的瓊時君,冷淡又疏遠。
兩人一時無話,空氣有些許滯澀,明明昨晚還抱在一起,現在好像隔著千山萬水。
\"還有何事麼?\"顏辭率先打破了寧靜。
慕離陌平日慣會哄師尊的嘴突然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眼眶有些溫熱,怎麼回事呢?師尊好像並未生氣,還是往常的那個師尊,可不知為何她有些害怕,師尊好像在故意疏遠她一樣。
她十幾年的人生裡幾乎日日都有這個人的參與,她已經習慣了享受師尊的特彆對待。是自己的心意被發現了嗎?所以師尊要疏遠她?
\"沒什麼,那徒兒回去了。\"慕離陌幾乎是落荒而逃,生怕落下的眼淚被看到。
顏辭又心疼又愧疚,小徒弟很敏感的,但是她真的無法像以前那樣和小徒弟相處,她怕自己會陷得更深。
慕離陌跑到了後山,看著一簇簇開得正盛的鈴蘭,沒有了把這些送給師尊看的勇氣。
唐溪嵐說師尊很喜歡鈴蘭的,她便日日在後山照料這些花,想趁著花期能讓師尊看到百花盛放之景。
說來可笑,她長這麼大,都是從彆人嘴裡知曉師尊喜愛什麼。彆人都說師尊對她與眾不同,可是她卻完全不了解那個人。
魔珠是什麼這個問題也藏在心裡藏了好久好久,師尊不願告訴她,她就不問了,她相信師尊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發現自己動了彆的心思以後,她迫切地想了解師尊的一切,想離師尊再近一些,但是她不敢,她認為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可是卻又控製不住,就連師尊隻是一點點的冷淡她都受不了。這些怎麼給師尊看呢?她準備的時候抱著的心思都不純。
越想越難過,呆呆地坐在精心準備的花海當中,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下來。
另一邊,顏長老不知什麼時候逛到了那棵槐樹下,想到了以前小徒弟一個人總是喜歡自己跑到這裡,和她幼時一個模樣,自己可以在一個地方呆一天。
有時天黑了也找不到人,來這裡一看就看到小小的一團蜷在一起睡的正香。
顏辭輕笑了一聲,像是還發生在昨日一般,轉眼間都這麼大了。
\"慕……誒,顏姐姐,你怎麼在這兒?\"唐溪嵐看著顏辭的臉像見鬼了一般,顏姐姐這是在一個人傻笑麼?
但是想到了什麼,又笑得很促狹\"哦~是不是看到你小徒弟的驚喜所以自己躲起來偷偷開心呢?\"
顏辭一個眼神過去,唐溪嵐瞬間收斂。但是心底又有疑問,\"什麼驚喜?\"
唐溪嵐有些驚訝,\"你不知道?她沒讓你去後山麼?\"
天色將暗,後山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各色鈴蘭組成的花海被晚風輕拂,隨風搖曳,與斜陽落日構成彆樣的風景。一個年輕的少女靠著一棵樹睡得很沉,而一旁的身影緩緩蹲下,手在少女的臉上輕輕撫過,溫柔又憐惜。
\"她這幾天一直在後山看護那些花,我要幫忙她都不讓,非要自己來。她又沒有修為,便一天都待在那裡。今日應該開得正好,她今天不是去找你了麼?竟然沒讓你看?\"
唐溪嵐的話像在顏長老心底重重敲上了一擊。顏辭靜靜地看著小徒弟的睡顏,眼裡愛意和痛苦交織。
該拿你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