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幻覺 書法結交章懷書生林月浮……(1 / 2)

且說那男子緊隨謝阿弱登上茶樓,隔簾隻見此雅間內一位公子沉靜坐於一隅,身穿華美錦衣,衣上花紋雖極簡,但又十分彆致,異常高貴清雅,而那衣香更是芬芳熏人,直令人以為是哪家的王孫公子出遊。

謝阿弱略停步門前,親自擎起筠簾,回頭淡淡道:“閣下不進來稍坐麼?”

那男子微微一笑,進得門來,將背上包袱放在一旁,大方落坐。

此時,齊三公子得以近處打量他一眼,但見此人穿一身破爛舊衣,亂發蓬飛,麵有饑色,眼神卻光采熠熠。

齊晏淡淡問道:“在下姓齊,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那男子正盯著桌上各色香糕,咽了咽喉嚨道:“在下姓林。”謝阿弱瞧了,道:“林公子請用些茶點。”

那位林公子也不客氣,似餓了不知幾天幾夜,轉眼將幾盤糕點風卷殘雲去,隻剩了空盤,吃得極快,但偏偏吃相極斯文,還有餘閒斟茶啜飲,眉開眼笑道:“這糕點極妙,若是祭品就更好了!”

此話甚是不敬,齊三公子卻不以為忤,道:“閣下喜歡吃祭品麼?”

林公子邊吃邊答道:“我不止喜歡吃祭品,還喜歡隔幾天辦一場喪事,請朋友們來飽餐一頓。”

齊三公子淡淡問道:“難道閣下家中經常有人喪命?為何辦喪事辦得如此頻繁?”

林公子卻挑眉道:“世上哪條王法,說了喪事隻能給死人辦?難道齊兄不認為在白幔靈堂中,與朋友飽食一頓,正是人生一大樂事麼?”

謝阿弱聞言不由問道:“不知林公子的朋友都是何人?”

林公子道:“都是萍水相逢、無瓦遮頭之輩,算命的,行乞的,貧病老殘、三教九流都有。”

謝阿弱聽了會心一笑,道:“林公子除了愛吃祭品、愛辦喪事,不知可還有彆的癖好?”

此時,這位林公子終將滿桌可吃的吃儘了,滿意笑道:“我還有一個癖好,凡我見著高妙書法,必會糾纏不休。我來到南陵城,不過也是想訪古尋遺,瞧一瞧此處可有大方之家的古碑崖刻?聽聞適才那個男子身上的草書,是齊公子所書?不知可否再題幾字,令在下開一開眼界?”

這林公子話雖說得客氣,但哪是要開眼界,不過是想一鑒真偽,怕謝阿弱說大話唬他。說著這林公子即從包袱裡尋出筆墨紙硯,鋪擺開來,以茶入硯,磨開墨,向齊晏遞過筆。齊晏自然看穿他的意思,提筆來,往那紙上書了一橫,那林公子看得目不轉睛,還要看齊晏往下寫,他卻擱筆起身道:“我們先行告辭了。”

林公子才看這紙上一橫,濃墨如斷雲,已知遇著高人,是而心跳不已,正要往下看滿帖狂草,卻聽齊三公子要走!林公子登時臉色一急,哎呀叫道:“怎麼就走了?”謝阿弱微笑道:“你要看真跡,我家公子已寫給你了,還要如何?”

“這才寫了一橫,我怎麼曉得廟裡供的,是不是真佛?”林公子意猶未儘,故意拿話來攔。齊三公子有心與他結識,故而以退為進,道:“以閣下之才,一眼即可看出真偽,若還要深交,不妨明日此時再到這茶樓來。”

言畢,齊晏已攜著謝阿弱要出門去,那林公子忽而舉袖一揮,出手相攔,齊晏見機,已指若拈花,柔媚拂去,旁人看來不過輕輕推卻,那指上卻暗含了極剛勁的力道,正點戳在林公子的臂上,這一招雖不使人受傷,卻足以令林公子臂上一軟,霎時無力垂下。林公子驚詫之餘,怕其後有殺招,忙閃避在一旁,齊三公子卻微微一笑,和和謝阿弱緩緩下得茶樓去,眾侍跟隨其後,望向林公子時皆是麵色嘲諷,仿佛在譏笑他不識高山。

那林公子卻一點也不羞慚,隻回身捧著那桌上隻書了一橫的白紙,如獲至寶,揣磨良久,方喊了小二上來,但見他從袖間取出一錠金子擲下,道:“這雅間給我留著明日會客,好好打掃布置,不可再叫旁的俗人進來。”那小二見他出手如此大方,笑逐顏開,忙不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