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初,石頭送彆老伴,對招親入贅的南瓜和前兒媳美萍處處設防,國有的撫恤金死死拽在手裡,不給任何人碰,當然她自己也不敢動用,到處倒苦水說自己沒法過了,還有個二兒子國華,國華有一兒一女,在葬禮上表現尤為明顯,變著法兒說國華沒了爹,以後苦,葬禮上各種明裡暗裡的禮節都交給小兒子的媳婦兒來,意思就是自己不會給美萍帶孩子,大兒子已經死了,國華將是他以後唯一的依靠,大孫女和大孫子都還小,自己又不想承擔這份撫養的責任,所以死拽著撫恤金,又怕養了他們以後,將來自己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遭到小兒子一家的冷遇。
美萍自是不會在意這些,如果強迫她帶,也說得過去,但是根據多年接觸經驗,孩子不適合給石頭帶,因為從小就沒帶過,包括美萍坐月子月子、斷奶、二胎等等需要幫忙的時候,石頭都是躲在最後麵,不肯出一份力的,在石頭看來,這些事兒都不是事兒,因為她是生孩子是在田裡,邊乾活,邊生的。美萍也有自己的原則,如果不是人家主動的善意,她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那樣孩子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為了倆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現在就是這樣的困境,和英要帶孫子,已經儘最大努力幫助過了;南瓜的媽媽更不可能幫忙帶,7個兒子她,孫子,孫女一大堆,不可能再加3個。這一家子,離開是這一家子唯一的選擇,慧琴最能明白,在家繼續上學,美萍沒有收入會造成巨大負擔,這樣後麵會無比艱難,又何況讀書條件那麼差,那麼累,過完年,就到處問哪裡可以要她,還借了一個表伯父女兒的戶口簿,弄了個□□,即彆人的戶口,自己的相片,拚出的新身份——蔣桂萍。身份證有了,南瓜問了他四哥瓜水,瓜水的女兒16歲,在杭州臨安電子廠上班,正好可以帶慧琴去。
那種流水線的活還是很容易上手的,所以慧琴決定去了,小蘭則被安排到她自己的奶奶那,鐵移就跟著母親和繼父一起去了杭州,臨安到富陽不遠,因此,四人一起去富陽,此外還有隔壁鄰居的夫妻倆,聽說富陽的造紙廠需要勞動力,也跟他們一家同行前去打工。年初是春運高峰,汽車票價瘋漲,一票難求,四人票價讓南瓜難以接受,於是拖了在火車站附近住的親戚,石頭的妹妹幫忙買了票,這時的火車票還沒有實名,花錢就可以買,因此一度出現高價黃牛票,好在有親戚在,早上過去排個隊就買到了,才49元一張票,一張汽車票抵得過3張火車票。
樂平的老火車站很破舊,乘客沒有排隊意識,都是推推搡搡,能擠絕對不排隊,因為春運,人太多了,車站幾個工作人員根本忙不過來,平時沒多少人乘火車,到了年關也沒有足夠的人員和能力應對這樣的場麵,因此有關部門派駐了附近的部隊來維持秩序。解放軍是神聖的,製服在身,軍姿一站,普通老百姓看了,也會變得老實,但是架不住火車進站前,那群奮勇當先的老百姓的乾勁兒,在門口站崗的解放軍隻能放棄軍姿,嗓子都喊啞了。
慧琴和鐵移因為是第一次坐火車,美萍自然不放心,而且慧琴即將去打工了,美萍有很多事需要給慧琴交代,把她帶在身邊。鐵移則由鄰居發根幫忙照看,南瓜和發根要搬行李,發根因為是第一次出去,所以大大小小的行李特彆多,被褥、衣物、日用品,能帶的都帶上來。
臨近上車,為了保持秩序,在進入月台的時候,有更多的解放軍在維持上車秩序,沒擱1.5米一個隊伍,蛇形排隊上車,車門正對的位置空著,隊伍排好後,有解放軍戰士在隊伍裡尋找兒童,每個兒童由一名大人帶著,排在留空的位置,為解放軍點讚。所以美萍、船兒、慧琴和鐵移成了優先人群,上車後就占到座位了。
傍晚是的夕陽,映紅了樂平的天空,這群即將背井離鄉的人們,沒有時間駐足欣賞。隨著乘客們陸續登車,汽笛聲響起,這是打工人們對家鄉的一聲道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