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麼不甘於平凡,不甘於平庸,最後也隻是一條胳膊,被人說傻子而已。有句話說的沒有錯,越想要什麼就越沒有什麼。
我作為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傻子,什麼都想要,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我甚至沒有平凡。我甚至沒有正常。
我不缺的是造夢的能力,我比小孩都會幻想,我可以跟那些幼年孩童的思想一樣天馬行空,因為我是個傻子,我沒有被這世界汙染。但我的身體見過太多人,所以我的身體不健康,或許將來死去,我可以為那些腦子不健康的人捐獻一顆大腦,儘管我是一個傻子。
我翻開那本寫了很多頁的小本子,第一眼就看到我寫的女主說的一句話:“你看我遲鈍,行動緩慢,就罵道呆傻。可我見你說話笨拙,行事莽撞,也沒罵你是隻土驢,是個二愣子啊。
你笑罵我低人一等,難道你是那潑天富貴的皇帝老爺不成?或者你是從那天上掉下來的耶穌佛祖,千千萬萬的人供奉著你,把你當做神明嗎?既然都不是,你又何嘗不是低人一等?
我看看身邊,大好河山,繁星璀璨,美麗的風景數不勝數,肉眼看到的景色比你們走過的路多到不知道多少。你看看身邊,天大地大,雖是遼闊,卻沒有時間觀賞,伴隨著你的隻有那些會奉承你,假話連篇,真話卻與你仇敵訴說的野猴兒。你又比我強多少?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我擅長幻想,你擅長與社會爭鬥。也許在這現實中我打不過你,可要論思想,你怕是磨破嘴皮子,也不會有我說的清楚。你嘲笑過多少人,你大概是沒有數過,可你連我的年齡都不知道多少,居然就敢拿你的長處與我的短處比?
你派人來嘲笑我,那我問你,你敢放下你的棍棒與我比比寫作嗎?你敢放開你的拳頭在手中握支細筆嗎?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敢像我一樣以嘴為利器嗎?你不敢。就像我一個弱女子手無寸鐵,也不敢與你的棍棒動粗是一樣的道理。
每個人都想證明自己,再弱的人也想,他之所以認輸,不一定是因為不勝,也許是因為他根本不屑。我也是一樣。今日你的棍棒隻要落在我背上,明日在那法堂,我定要用我的口舌刮你三層皮。不信,那你就舉起手中的棍棒,先打我一下試試!你可千萬不能把我打死,那樣,你可是會有半輩子牢獄之災的。怎麼樣?還敢動手嗎,大人?”
我筆下的女主非常堅強,她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已經身陷囹圄。而且她非常怕死,因為她身邊但凡跟自己有點關係的都死光了,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怕死。她說這些話不過是做個賭博,想拚儘全力再為自己拚出一條路。她不知道結果如何,她當時隻能等待,等待那決策她命運的棍棒舉起或放下。
我一共寫了4本書。是的,我半生就寫了這麼點。
可我最喜歡,最欣賞的卻是這位女主。因為她跟我一點也不像,她會在絕境之時用雙腳踢出一條血路,她也會在迫不得已之時向邪惡屈服。她是多麵性的,她的一生隻為自己而活。心情好的話會施舍路邊的乞丐,會幫助身邊的任何人。能力不允許時,也會選擇去那深淵泥沼之處走一走,事情解決之後再回來。她的鬼主意很多,而且很實用,儘管那些鬼主意全部都不正大光明,但是卻能保她活到很久。她總是能笑到最後的那一個,她總是不被理解的那一個,這一點卻是跟我像的。但隻是後一句跟我像。
如果我身處一個劇本中,那麼我真希望下輩子我能成為這個女主。雖然我也不想屈服,但是大多數人逃避事情時,應該都會想成為某個女主吧……這裡麵居然也包括我了。
現在的我身處現實,已經25歲了。我苟活在這裡25歲……
在大多數人還覺得很年輕,很青春的年紀。我的左手卻在這世界的沉澱中沾滿細紋。我用瘦似枯木的左手合上筆記本,翻到第1頁的空白紙,皺著眉頭望向已經落山的太陽,想到無數顆星星對我眨眼的時辰。我終於想到了。
我歎著氣,微笑著看著白紙,左手在上麵寫上工工整整的幾個字:《暗赴冬風》
明迎春意,暗赴冬風。
這幾個字是我寫的最優秀的女主一生的寫照。卻是我這一生遲遲等不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