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 搖光最愛看的一場戲是《遊園驚夢……(1 / 2)

遙知不是雪 清夢皎星河 3681 字 11個月前

搖光最愛看的一場戲是《遊園驚夢》。

倒不是因為這故事有多曲折離奇,搖光反而覺得這故事又矯情又俗不可耐,僅能博人一笑爾。

她愛聽,隻是因為裡麵的那段唱詞:“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賦予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當宗續把她揉進懷裡的一瞬間,她腦中便隻剩下這段唱詞裡的雲蒸霞蔚、花團錦簇了。

剛成婚的時候,宗續不是沒有牽過她的手、不是沒有抱過她。大婚那日,喝交杯酒的時候,宗續修長的手指握住過她微涼的指尖;次日清晨,早起梳妝的時候,宗續也曾站在梳妝鏡前拿著螺鈿幫她輕輕畫眉;有次搖光在花園裡賞花,而雨來的太急,她來不及躲閃、腳步匆忙地差點摔倒的時候,他有力的雙臂曾緊緊攬住她的細腰;平日裡閒暇時候,她也借著看話本的機會去宗續常待的書房裡,厚著臉皮窩在他身邊、他懷裡看那些佳人才子的故事;還有昨日,他把醉了的自己抱在懷裡,當著眾人的麵,像要昭告天下般的明目張膽。

但那些都與現在的這個懷抱不同。雖然現在,他的身體隔著這層青衣顯得有些涼,她也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但這個懷抱更真實,更溫暖,像是情人之間的妥協和親昵;而之前的那些觸碰,像鏡花水月,精致、動人卻讓人迷離恍惚,時間越久,回想起來越是缺少了一種真實感,直至此刻搖光才突然明白,那些是駙馬給公主的交代。

她現在在他懷裡,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脖子上裸露出來的細膩肌膚在慢慢漲紅升溫。

於是,她似乎是不自覺地、情不由衷地慢慢抬起胳膊,回抱住眼前這個男人。

卻突然,她想起來林易在桃林裡同她說的那番話。她想,驕傲如宗續,都願意低頭哄她,她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

於是她想試試,用力去握住自己的這份喜歡。

於是,她聽見自己說:“那就罰你陪我一塊去床上躺著,不許再去書房了。”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立馬補充道:“我說的是就今天,不是以後都這樣。”

她終於是漲紅了臉。

她聽見把她攬在懷裡的人發出了低低的笑聲,笑聲裡帶著一絲絲沙啞和一絲絲玩味。

宗續很高,她比他矮了一個頭,被宗續攬在懷裡的時候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宗續的喉結處,她聽見宗續低笑的時候,心中突湧的羞恥讓她想抬頭去裝腔作勢地瞪他,卻沒想到一抬頭,先是性感的喉結滑過她的視線,再是目光略過宗續銳利流暢的下頜線,然後她便再也移不開眼。

“好。”她聽見他說。嗓音珠玉般劃過他的喉嚨。

她心跳如擂鼓,再發不出半句聲響。

是的,她喜歡他。

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情根深種。

她見過他小時候臉蛋圓圓的樣子,她見過他少年時抽條拔節的樣子,她見過他弱冠後挺拔如鬆的樣子。

她記得學堂裡那個抿唇不語的孩童,記得杏花微雨裡從橋上撐傘走過的那襲青衫,記得他進士及第紅綢策馬時揚起的那陣泛著金色的塵土。

在所有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都在看他,都在念他,都在想儘辦法能再偷偷見到他,哪怕隻有一眼。

所以,每年的宮宴搖光都會去。因為對她來說,那可能是每年唯一能正大光明看宗續的機會了。

她坐在父皇手側,坐在高台上,俯視群臣。目光掃過底下眾生,即使她把所有目光都投向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人,金台何其高,距離何其遠,任誰也不會看出任何端倪來。

而今,這份自年少時便深重的歡喜就這麼熱烈地、誠摯地攬她在懷。

這種炙熱而真切的溫度,即使是夢中也不曾有過。

她不想再放過他。

不想再隻是隔靴搔癢、隔岸觀火似地讓他離自己不遠不近。

她自私地想要這份喜歡濃烈一點,再濃烈一點。想要他同她之間的距離近一點,再近一點。

強求也罷,順勢而為也好。當初的賜婚她便強求了,現在想來,似乎也不差再多添上那麼幾筆。

說到底,是他先招惹的她。

她這人從小就認死理,既然他招惹了,那便得用一生去還。

“那你現在便去床上躺著。”

“啊?”宗續有些震驚,一時之間他沒太反應過來。

頓時回過味來的搖光尷尬了,她不知該如何解釋,便顯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剛剛父皇著太醫來給你瞧病,被我打發走了。他們走的時候給你開了凝神補氣的藥,下人正在給你熬著。我怕待會父皇還會著人來,所以先在這裡等著你回來,想著等你回來就讓你去床上躺著,好方便應對。”搖光臉色微紅,語畢撓了撓自己的鼻尖。

“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