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篇之死者不會說話 你真是神探呀!……(1 / 2)

01

“竹外樓。”許棠背著手站在飯店大門前,“這家飯店現在也有啊。”

“對啊。你去過嗎?”薑垚從車上下來,走兩步到許棠左側,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笑盈盈地問。

“去過三四次吧,具體記不清楚了。”

“那你覺得怎麼樣?”

“裝修好,菜品好,服務也好。”

“那我替他們謝謝你的認可咯。”

“為什麼啊?”

“因為那是我家的產業,哈哈哈。”

“是嗎?”許棠轉頭看到薑垚歪著腦袋一臉正經樣子,知道她不是開玩笑,轉念一想榮海集團產業布局龐大,擁有這家老字號飯店也屬正常。

“好啦,快走啦。”薑垚拽著許棠往裡走,快到門口她突然又停了下來,認真說道:“待會見到方安茹了,你確定沒事?”

許棠心裡一陣好笑,其實對他而言也隻是乍看之下的驚訝,平靜之後也就無所謂了。這個世界是意識世界也好,是平時時空也罷,對許棠而言並不重要,他現在心裡在意的僅有薑垚一個人。

許棠摸了摸薑垚小臉蛋,“你就這麼不放心我啊?放心吧,早就沒事了。”

“嗯~相信你了。”

兩個人進了大門,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到了名為「半月春」的包間。薑垚走在前,許棠跟在她身後,推開包間們,許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對麵的方安茹,她正手提著小串葡萄悠閒吃著,而她身旁還坐著一個身著軍裝的男人,體型魁梧但神情柔和,見到有人先站了起來,看清楚是薑垚後微笑的打招呼,“薑小姐,好久不見。”

“鄭大哥,都說了叫我名字就行啦。”薑垚歡快地跳進包間。

“啊,垚垚來了?你終於來了,我都快要想死你了。”方安茹隨手將葡萄一扔起身奔著薑垚撲了過去,兩個人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這位想必就是許先生了吧?你好,我叫鄭以暉。”軍裝男人麵帶微笑自我介紹。

許棠打量一番鄭以暉,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半頭,身材極為健壯,標準國字臉,棱角分明,眉毛粗而濃,鼻梁高挺,英姿勃發之中還帶著一股讓人信賴的大哥氣質。剛才聽到薑垚稱呼他為“鄭大哥”,想必他應該也是薑垚很熟悉的朋友。

“哦,你好,我是許棠。”許棠連忙回答並伸出手。

“知道。我聽小茹說過。今日一見,許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宇軒昂,跟薑小姐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許棠被誇得有點臉紅,“過獎了過獎裡。。。”

“許棠,我可終於見到你了呀。”方安茹說話間把薑垚也拖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說道:“不錯,挺帥,怪不得把垚垚心都給勾走了。”

“呃。”許棠有點錯亂,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如此近距離看到與宋靈雨一模一樣的人還是免不得會有片刻呆愣。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安茹姐。這位是鄭大哥,你也認識了吧?”薑垚替許棠解了圍。

“我們互相介紹了。”鄭以暉笑著說。

“那趕緊點菜吧,我都要餓死了。”薑垚把頭靠在方安茹肩膀上,嘟著嘴賣萌。

“對對,大家趕緊入座吧。”鄭以暉衝著許棠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許棠右手邊坐著鄭以暉,左手邊坐著薑垚,斜對麵是方安茹。兩個女孩一直在說悄悄話,不知道方安茹說什麼,薑垚小臉立刻羞紅一片,伸手就去捂她的嘴。

落座後服務生捧過菜單過來,方安茹連看沒看直接說: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們再點自己喜歡吃的。哎,妹夫,你吃點什麼?”

這聲妹夫讓許棠更加窘迫,喃喃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來點吧。”薑垚接過話頭。

“讓妹夫先點。”方安茹回。

“他喜歡的我都知道。”

“哎吆吆~垚垚,你這就過分了。不經意間的撒狗糧傷害可是翻倍的。”

許棠心裡想,看來這方大小姐跟薑垚學了不少現代詞兒。

“切~”薑垚轉頭衝著鄭以暉說:“鄭大哥,你管不管她?”

鄭以暉微笑搖搖頭,“你們的事情我哪敢管?”

“我是羨。。。”

方安茹話說一半,薑垚搶過一顆葡萄塞進她嘴裡,“給你顆葡萄吃,酸甜平衡一下。”說完接過了菜單翻看著,“再要一份酒凝金腿和一份直隸海參。鄭大哥你看看再加點?”

鄭以暉接過菜單,點了三樣青菜,葷素搭配,“許先生有沒有補充的?”

“沒有沒有。”許棠趕忙回答。

“嗯,那行。”鄭以暉把菜單交還給侍應生,“抓緊時間上菜。”

侍應生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待上菜的間隙方安茹側著身子對著許棠和薑垚說:“妹夫?”

“啊?”許棠心說她這妹夫怎麼越叫越熟了?還有自己說話可得加點小心,千萬不能叫錯名字,否則薑垚絕對會炸。

“哎,你彆亂叫。”薑垚又去捂方安茹的嘴。方安茹一邊格擋一邊大笑著問:“妹夫第一次來新海嗎?”

許棠本是地道的新海人,但這1931年新海的確是初次來,於是點頭說:“嗯,初次來。”

“那新海好玩的地方都去過了嗎?”

“嗯,去過幾個。”

“麗華、藝美、大華都去過了?”

方安茹說的這些都是新海著名的舞廳和夜總會。薑垚的確領著許棠去過,兩個人還在大華內的電影院看過卓彆林《城市之光》。

“都去過了。我們還去了跑馬場看賽馬,還去了大戲院聽戲。”

“哦。”方安茹眼珠一轉,“那南華路的幾家書寓去過沒有?那裡可是好玩的很啊。”

許棠隱約覺得書寓似乎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但一時之間沒反映過來,隻好老實說:“是嗎?這裡我還沒有去過,改天可以去看看。”

方安茹哈哈大笑,眼淚都流出來了,“你真的想去嗎?垚垚能同意嗎?”

許棠茫然地看向薑垚,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薑垚一邊用拳頭打著方安茹,一邊對著許棠說:“你彆聽她胡說八道。”

身旁的鄭以暉探過頭小聲解釋:“那裡是高級風化場所。”

。。。。。

鬨騰之時服務員已經把菜上齊了。許棠這才知道方安茹究竟點了什麼,一份清蒸魚,一份清燉鴨和一份開水白菜。

“妹夫,先嘗嘗我點的這幾樣。都是這家店招牌菜,尤其是魚,不是經常會有的。”

許棠已經習慣了方安茹對自己的稱呼,笑著點頭,但是看了一會並沒發現那三道菜有什麼奇特之處。

“這魚的確有特色,快嘗嘗看。”薑垚也在一旁說道。

聽薑垚這樣說,許棠不由得也對這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魚好奇起來。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肉質異常滑嫩清甜,帶著一股股淡淡的果香,“這魚。。。”

“怎麼樣?”桌上另外三個人都看向許棠。

“好吃。”許棠由衷的讚歎,“一點腥味都沒有,肉質細膩中透著緊實。”

薑垚說:“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洪河鯽魚。”

許棠聽著耳熟,隻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薑垚解釋說:“這家飯店的掌勺大廚以前是宮廷禦廚,後來去了袁世凱家裡。袁大總統吃的洪河鯽魚就是出自他手。”

許棠恍然大悟,也想起來曾經在曆史書籍中看過的袁世凱的那些奇聞異事,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機會享受到大總統的待遇。

方安茹也說:“這魚除了做法不簡單,更重要的是魚本身很稀有。想要把鮮鯽魚從洪河運過來費大勁兒,要用豬油整個包裹然後搭乘最快的火車,連夜運輸,一刻不停。”

許棠心說怪不得呢,這吃的不是魚,而是身份和財富。

這頓飯吃得很是歡快。薑垚擔心的露陷問題並沒有發現,方安茹隻是偶爾問一句,她似乎很懂得分寸。

吃完飯後方安茹提議去靶場練練槍,獲得大家一致同意。許棠想到自己即將要摸到真槍就激動萬分,作為兵器愛好者,許棠有豐富的理論知識儲備,尤其是對M1911這款世界名槍的特性更是了然於胸。

鄭以暉想要親自教許棠射擊,許棠帥氣地擺擺手,取過M1911熟練地推彈上膛、關保險,在大家驚羨的目光中擊發——結果10米靶7發子彈5發脫靶,最好的7環。。。鄭以暉和方安茹目瞪口呆,薑垚笑得都直不起腰了,隨後她轉身取過手槍,7發全中打了57環——許棠瞬間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

傍晚時分四人回到新海室內,選擇了新亞飯店用餐,晚上又去了大華舞廳,一直玩到晚上快十一點。許棠發自內心地驚歎這兩個小丫頭湊一起精力是真充沛啊。

。。。。。。

次日,許棠起床走出臥室,看到薑垚正端著一杯咖啡看報紙,十足的民國豪門千金範兒。最近這一個多月,兩個人住在同一屋簷下,許棠發現薑垚保持著優良的生活習慣,不睡懶覺,三餐規律,適度健身。

薑垚的生活很豐富,她跟方安茹一起建立新海市女子慈善協會,並擔任協會理事;兩人還建立一間貧苦兒童技能培訓學校,專門為流落街頭的兒童提供學習技術的場所並向工廠推薦就業。除此之外,閒暇時薑垚喜歡看看老電影,看看戲劇,還喜歡騎馬、滑冰、散步、跳舞、外出繪畫寫生。不光如此,薑垚好像對於商業也頗有興趣,現在開了兩家藥房和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順帶腳還開了一家咖啡館,當然了咖啡館並非為了盈利,按照薑垚說法,純粹是自己喜歡喝咖啡,隻是許棠一直沒機會去參觀薑垚名下的產業。

許棠問過薑垚,既然注定要回去,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把這裡的生活過的風生水起呢?薑垚回複,隻是不希望自己閒下來。

許棠在薑垚對麵坐下來,樓下餐廳已經把早餐送上來了,六顆水晶包,兩顆雞蛋,兩碟清爽蔬菜,還有兩盅熱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這是什麼湯啊?”

薑垚把報紙放下,“菌菇雞湯。”

許棠嘗了一口,淳厚鮮美,胃腹頃刻間得到慰藉,又夾了一顆小籠包咬了一口問道:“今天報紙有什麼新聞嗎?”

薑垚有點傷感,歎息著說:“昨天晚上有6個女孩攜手跳了信陽江,好像都是因為受不了惡婆婆的刁難,相約自殺了。。。唉,做女人真難啊。。。”

做女人難嗎?薑垚和方安茹肯定不難,她們不作威作福那就是對新海人民最大的貢獻,但是其他女性在這個時代的確步履維艱。。。許棠歎口氣安慰道:“好啦,這個時代本來就是人命如紙,咱們又是過客,彆難過了,快吃飯吧。”

沒想到薑垚輕哼一聲,頗不滿的回答:“你怎麼這樣沒有同情心呢?咱們可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怎麼能對女性的苦難視而不見呢?”說完雙手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副我不高興的樣子。

許棠知道這丫頭不是真的生氣,但還是起身端著湯碗來到薑垚麵前,用湯勺舀了點湯送到她嘴邊,“來,我的小姑奶奶,喝點湯消消氣,啊~”

薑垚倒也聽話,張開口喝了湯。

許棠又拿了一個水晶包送到嘴邊,“來~張嘴。”

“哎呀~”薑垚把水晶包奪了過去,“我說認真的,這個時代的女性真的好可憐。”

“我知道。隻是你們不都弄了一個女子慈善協會了嗎?”

“是啊。但是規模太小,救助不了那麼多人。我要擴大我們女子慈善協會的規模,要讓更多可憐的女性得到幫助。”

“嗯嗯,鼓勵,支持。”許棠發現水晶包味道很好,餡料飽滿鮮香,汁水充盈濃厚。

“你認真點。”薑垚對許棠有點敷衍的態度很不滿,鼻子一哼說道:“許先生?”

許棠汗毛都豎起來了,膽戰心驚地看向薑垚。

“我突然又好奇你跟宋靈雨的故事了,你給我講講唄,你要是不講,我就不吃飯了。”

許棠一頭差點栽倒在桌子上,苦著臉剛想求饒,身後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薑垚給了許棠一個“你趕緊編”的眼神,自己起身去接電話了。

“喂。起來了,正吃早飯那。”

“是嗎?在哪裡?”

“你過去了?”

“好,我一會就出發。”

“嗯,一會見。”

許棠聽不到對麵的聲音,但是通過薑垚的回話判斷出一會應該有事要出去。

“今天先放過你。”薑垚瞪了許堂一眼,但馬上眼神變得不懷好意起來,她自己留了一個小籠子和一碗湯,把餐桌上的大部分早餐都推給了許棠,“來,你多吃點。”

“你為什麼笑的那麼賊呢?”許棠忐忑不安地問?

薑垚立刻板起臉來,“怎麼了。要不現在咱們就開始回憶關於。。。”

“吃吃吃,我趕緊吃。”許棠低頭狼吞虎咽吃起來。

02

薑垚要去的地方在天寶路。天寶路是條老街,道路兩旁有店鋪也有民居。店鋪通常都是前麵開店後院住人。

離著目的地還有百十米許棠就發現在一間商鋪門前烏央烏央地圍著一大堆的人,有七八個警察正在維持秩序。

“垚垚,前麵好像發生什麼事情了?”

“嗯,我知道,那就是咱們今天的目的地。”

“啊?去乾嘛呀?”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跟方安茹號稱神探姐妹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是怎麼破案的。”

“你不是開玩笑吧?”

薑垚歪著頭笑意滿滿,“你說呢?”

薑垚的車一路鳴笛,外圍的警察好像都認識車牌號,主動把人群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車剛停穩,一個地中海發型、體格橫胖、滿臉油光的警察就迎了過來,討好地打開車門,手伸出擋著車門框,“薑小姐,您來了。”

薑垚下車後和氣地衝著他擺擺手,做了一個伸展運動,舒展一下四肢,“趙科長,早呀。”

“哎,您也早。”胖警察看到車裡又出來一個人,滿臉堆笑問:“這位先生是?”

“他是我未婚夫,跟我一起的。你叫他許棠就行。”薑垚指著趙科長給許棠介紹:“這位是偵緝科趙斌科長。”

“哦吆,許先生。久仰大名啊。果然是氣宇軒昂、青年才俊那。”胖警察熱情地抓著許棠的手一個勁地搖。

“您好,趙科長。”許棠說。

“哈哈哈。許先生與薑小姐這是郎才女貌,羨煞眾人呀。”趙斌說。

許棠嗬嗬兩聲,“謝謝。”

薑垚伸手在趙斌肩頭拍了一下,“好了,彆閒聊了,現場在哪呀?”

“就在裡麵,兩位跟我來。”趙斌微微弓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走在一側領著許、薑二人往裡走。

案發現場是一家名為“常記藥鋪”的中藥店,臨街三間門臉,後院兩層小樓。小樓背後還有一處不大的小雜院子,貼著右牆留著一條一米左右寬的小道。

小樓此刻正門洞開,一樓正中的客廳裡站著幾個警察,還有兩個年輕人坐在沙發上,一位是身著翠綠色旗袍的女子,另一位是梳著中分、穿西裝的年輕男人。

趙斌指著他們介紹說:“那女人是老板妻子,那年輕人是他外甥。”

薑垚見趙斌的腳步沒有停下的意思,問道:“趙科長,現場在後麵?”

“這案子有點複雜,兩處現場,咱們先去後院,方小姐在那兒等您那。”

三人穿過小樓右側的小道,到了樓後的小院。小院沿著左側院牆又搭了兩間矮房,看樣子是堆放雜物的場所。小道正衝著的牆角處有一口很大水缸,這是當地很多老百姓家裡都有的器皿。這裡雖然通了自來水,但時不時會停水,因此很多家庭都會弄一口水缸以備不時之需。

小院裡站著五六個警察,都圍在水缸旁,有拍照的,有記錄的,各司其職,人群之中站著方安茹和鄭以暉。

“方小姐,薑小姐來了。”趙探長小步快跑著過去通報。

方安茹聽到聲音馬上轉身從人群中擠出來,隨手摘掉手套遞給身後法醫,“我的垚垚呀,你可算來了。我發現你自從戀愛後對於咱們的事業越來越不上心了。”又對許棠說:“妹夫,你得多督促垚垚,讓她有點事業心。”

“呃。”許棠直撓頭。

鄭以暉過來跟許棠和薑垚都打了招呼,“這案子還真有點意思。”

“趕緊說說什麼情況。”薑垚說。

“跟我來。”方安茹領路,人群聞聲自動分開,許棠跟在後側,身旁是鄭以暉。

到了水缸跟前,一具男性屍體赫然出現在眼前。剛才離得遠,又有人擋著,看的並不真切,此刻儘在咫尺,男性屍體的特征分毫畢現。

屍體四肢張開躺在地上,外漏皮膚呈現青灰色,泡的浮腫。黑色血管猶如蚯蚓爬滿體表。屍體頭發散亂,貼於頭頂,正麵一雙眼睛空洞地睜開,如同死魚般的眼球直愣愣嵌在眼窩裡,好像隻需一碰立刻就能掉下來。。。

許棠胃裡一陣的翻江倒海直往上湧,頂的嗓子眼發疼。許棠咬著牙忍住,結果一轉頭正撞上薑垚強忍笑意的俏臉,頓時明白了她早餐為什麼要讓給自己了。。。這死丫頭果然給自己下了套。

方安茹看許棠臉色慘變,衝著薑垚努努嘴,小聲問:“妹夫該不會第一次出現場吧?”

薑垚差點笑出聲,用力點著頭。

方安茹伸出大拇指,“還是你心大。”

“許棠,有沒有事?”薑垚靠過來伸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兩下,力度不大,但是一點震動都差點讓許棠直接破了功。

“你們先去忙,交給我吧。”鄭以暉說著話就領著許棠往身後院牆角走。

“行,那就麻煩你了,鄭大哥。”薑垚說。

牆角空地上有一個水桶,不知道做什麼用的,鄭以暉把許棠帶過去,“難受就吐出去吧。吐乾淨了就好了,普通人第一次見到屍體都這樣。嗬嗬,沒想到你竟然還是第一次到現場來。我還以為你也擅長偵破之道。”

許棠嘗試著想吐出來,但發現好像那股勁頭又下去了。慢慢直起腰喘著粗氣,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女人嘴裡說的不在意真的不能相信。

“好點了?”鄭以暉問。

“嗯,就是剛才乍看有點接受不了。”

“那就行,來坐坐吧。”鄭以暉找了一張長凳擺在許棠身後。

“我沒事了,沒有那麼脆弱。”許棠看著薑垚和宋靈雨正圍在屍體旁旁交頭接耳,聽不太清楚說的是什麼,“哎,鄭兄,這案子到底怎麼回事啊?”

“這案子有點意思。死者一共有兩人,其中一人是常記藥鋪的掌櫃,常慶年,51歲;另一人是個小偷。這小偷是昨晚兩點左右摸進常家的,可能原本計劃隻是隨手順點金銀財物,沒想到學藝不精,出入臥房時不小心踢翻了凳子,驚醒了常慶年,兩個人就扭打在一塊了。情急之下小偷掏出身上帶的一把匕首狠狠刺了常慶年兩刀,常慶年當場死亡。小偷一看死人了,驚慌之下從臥室後窗翻到後院,他應該是想攀爬到水缸上再跳到牆外逃跑,但是沒想到立足不穩,腳下打滑,一不小心就失足摔進了水缸裡淹死了。”

“這倒黴催的。。。”許棠笑了起來,“這屬於自作孽不可活了。”

“誰說不是呢。”

許棠坐了一會感覺好多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走吧,鄭兄,咱們也過去瞅瞅,我還真想看看她們兩個怎麼破案。”

“好點了?”薑垚看到許棠過來問道。

“好了,哪有那麼脆弱。”許棠回話,心裡在想等著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怎麼樣啊,神探,有眉目了嗎?”

“哪有那麼容易。”薑垚撇了許棠一眼,轉頭問法醫:“小偷死因確定了嗎?”

法醫是一位中年男人,穿著白大褂,很確定地回答:“的確是溺斃。”說著他蹲下身翻動死者身軀,“死者屍體症狀符合溺死特征,能夠確認的確為溺水而亡。另外死者左脖頸有三道抓痕,兩側手臂有瘀傷,應該為搏鬥時所留。右側臉頰處有一處明顯瘀傷,為碰撞形成,時間差不多是七八個小時。”

“嗯,我知道了,安茹姐你有沒有疑問?”

“沒有,把屍體拉走吧。”

兩旁警察上前給小偷屍體蓋上白布放在木板上抬了出去。

“垚垚,小偷的死應該就是意外。”方安茹說。

“這麼容易就確定了?是不是太草率了?”許棠好奇說道。

“看來妹夫不是太相信我們兩個多判斷力呀?”方安茹笑著說,“垚垚,給你家許棠解釋解釋。”

薑垚反手拍了方安茹一下,“彆鬨。”然後指著水缸沿兒對許棠說道:“你看這裡。”

許棠看了看,隻見水缸沿兒上有兩個腳印,深淺不一。左邊這個顏色深一點,右邊顏色淺而且有塗抹痕跡,“這能說明什麼?”

“笨。”薑垚小聲嘟囔一句,然後提高聲音解釋說:“左邊的腳印從形狀上看應該是接近鞋底中間的位置。而右邊的腳印很淺,並且有塗抹痕跡,應該是前腳掌留下的。我剛才看過了小偷鞋底,他左腳的鞋底磨損要比右腳重一點,可以判斷他應該是習慣用左腳做一些像是在地上踩、碾之類的動作。”

“所以呢?”許棠問。

“所以就是他的主力腳是左腳。因此如果他想要跳上水缸,那應該是左腿發力,先邁左腳。你想想你要攀高的時候是不是這樣?”

“哦,還真是啊。”許棠想了一下忍不住點頭。

薑垚繼續說道:“所以我們推測昨晚小偷從房裡翻出來後,慌不擇路,當他看到牆邊的水缸後,情急之下就躍上了水缸,想借著水缸的高度爬上外牆逃之夭夭。但是他沒想到水缸邊緣有水,右腳並沒有踩穩,一下子打滑了,身體瞬間就往水缸方向摔倒。因為是右腳打滑,因此他的身體呈現微微向□□斜的狀態,因此他的頭部右測就撞到了水缸沿兒,他右側臉頰的淤青就是這樣形成的。小偷失足後由於受到撞擊陷入了短暫意識模糊,水缸之內空間又小,小偷一時之間無法脫身,最後溺水而亡。”

許棠一臉震驚,萬萬沒想到這小妞真的有兩把刷子,“這是你分析出來的?”

薑垚白他一眼,“多簡單的事情啊。大驚小怪。”

“這麼樣?妹夫,現在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方安茹說到這裡忽然好奇問道:“垚垚,你以前就沒跟妹夫說過咱們兩個的輝煌戰績嗎?他怎麼這麼驚訝?”

薑垚稍微一愣立刻回答:“說過,但是他非要親眼所見才肯相信,要不我今天能把他帶來,是吧許棠?”

許棠看到薑垚眼色心領神會,“對呀,我以前真不敢相信,今天算是徹底服氣了。”

“哈哈,這才哪到哪。以後各種懸案,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方安茹越說越驕傲。

許棠側身問鄭以暉,“你不驚訝?”

鄭以暉搖搖頭,“我已經習慣了。”

“好吧。”許棠心裡對薑垚真有點刮目相看,想到剛才已經了解到的案情於是問道:“既然小偷是意外死亡,那這案子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薑垚無語地看著許棠,“小偷是意外死亡,但是這案子還有一個死者那。”

“他不是被小偷殺的嗎?”許棠很疑惑。

“誰跟你說的?”

“鄭大哥呀。”

薑垚和方安茹都看向鄭以暉,他一攤手,“我隻是說了一下案情。”

“難道還有疑點?”許棠看看大家然後問。

“當然了。”薑垚拉著許棠來到水缸靠近牆體一側,指著牆壁和地上幾處毫不起眼的痕跡說:“看到沒有?你覺得這裡是怎麼形成的?”

許棠蹲下看了看,原來在牆壁上有一處細微的撞擊痕跡,地上青苔也有不明顯的劃痕。

“垚垚,你就彆賣關子了,趕緊給妹夫解釋解釋吧。”方安茹在一旁說道。

“不著急。”這一次薑垚沒有反駁方安茹管許棠叫妹夫,對這稱呼算是默認了。

“你們偵探都喜歡話說一半呀?”許棠很無語。

“那是。”薑垚、方安茹異口同聲,“要不哪來的神秘感。”

“安茹姐,昨晚案發時一共幾個人在現場?”薑垚問。

“四個人,小偷、常慶年和他的妻子劉鳳玉,還有常慶年的遠房侄子常棟瑜。”

“劉鳳玉和常棟瑜的資料有嗎?”

“有。早晨已經安排人詢問過了。”說著方安茹伸手對這不遠處一個清秀警察喊:“宋平,你過來一下。”

名叫宋平的警察一路小跑過來,“方小姐,有什麼安排?”

“劉鳳玉和常棟瑜的個人信息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

“好,那你說說吧。”

“好的。”宋平翻開筆記本,“常棟瑜,蘇州人氏,今年26歲。他是常慶年弟弟的孩子,不過他弟弟前兩年就死了。這常棟瑜是大通商行的員工,以前住在大通商行員工宿舍裡,但是上個月被開除了。常棟瑜說法是得罪了領導。從那以後常棟瑜就借住在死者家裡。死者妻子劉氏,全名叫劉鳳玉,今年28歲,她是去年三月份嫁給死者常慶年的。據趙科長說,劉鳳玉以前是西城翠微樓的姑娘,花名叫小鳳玉,從良之前在那一片很有名氣。”

“小鳳玉?”薑垚和方安茹相視一笑,“看來她以前的社會關係很複雜呀。對了,昨晚案發時他們都在乾嘛?”

宋平翻開筆記本說道:“昨晚案發時常棟瑜住在樓下,劉鳳玉跟死者常慶年睡在二樓。據劉鳳玉說,小偷進門後自己嚇傻了,隻記得常慶年從床上跳了下去,然後就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相互廝打。打了一會她就聽到常慶年慘叫一聲,咣當摔倒在地上,嘴裡哀嚎不止。沒等她有反應就看到另一個人影翻窗跳了出去。她這個時候才敢大聲呼喊,因為扭打時間很短,所以她剛喊兩聲,常棟瑜就衝到門口了,她勉強爬過來給他開了門。”

“慘叫一聲?”薑垚問。

“嗯,她就是這麼說的。”

“她沒有救助死者?”方安茹問。

“呃。。。沒有問。。。對不起。”

“沒事,記下來一會再問。對了,常棟瑜怎麼說的?”方安茹說。

“常棟瑜,他說自己睡到半夜,忽然聽到樓上有動靜,迷迷糊糊地以為是常慶年兩口子吵架,剛開始就沒在意。後來動靜越來越大,緊接著就聽到劉鳳玉一聲尖叫,他這才察覺到不對頭。他趕忙起身往樓上跑。到了樓上發現臥室門是從內鎖上的,打不開。他就使勁拍門呼喊,喊了好幾聲,劉鳳玉才把門打開。當時屋內漆黑一片,他看到劉鳳玉卷縮在門口瑟瑟發抖,在靠近窗台位置隱約看到有個人躺在那裡。他立刻打開了燈,這才看清楚常慶年已經倒在血潑之中了。他上前試了試常慶年的鼻息,發現已經斷氣。他就問劉鳳玉怎麼回事,劉鳳玉驚嚇過度,已經哆嗦地說不出話來,隻是用顫巍巍的手指著窗戶的位置。他來到窗台前探出頭往外看,發現院子水缸裡好像有人掙紮。他立刻就下了頭來到後院,等著他到了水缸跟前才發現原來是小偷淹死在裡麵。”

“常慶年兩口子經常吵架嗎?”薑垚問。

“。。。沒有問。。。”宋平羞愧地回答。

“什麼時候報的警?誰報的?”薑垚又問。

“早晨六點半多。常棟瑜在街上遇到巡邏隊,巡邏隊通過報警亭電話通知了局裡。我們是早晨七點一刻到這裡的。”

“這樣來看,從案發到報警有四個小時的間隔。”方安茹說道,“宋平,有沒有問為什麼沒有立刻報警?”

“問過了。常棟瑜說法是當時劉風玉收到嚴重驚嚇,狀態很差,離不開人。所以他就把劉風玉先安排到樓下,等到天亮了才出門找巡警。”

“嗯,也算合情合理。我差不多是八點半到的吧。趙斌給我打電話時是八點多。我接著給你打電話了。”方安茹補充說道。

薑垚嗯了一聲,思索片刻問道:“凶器找到了嗎?”

“找到了。一直插在死者身上,我們沒有動過。”

薑垚拉起方安茹的手,衝著許棠、鄭以暉說:“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另一個死者。”

許棠想到剛才場景,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心有餘悸地問道:“樓上現場慘烈嗎?”

宋平看看大家,“還好吧,血淌了很多,得看著點走。”

許棠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差點又想吐了。。。

03

四人回到前院進入客廳,常棟瑜和劉鳳玉依舊坐在沙發上,突然看到一群人進來立刻神色緊張地站了起來。

薑垚和方安茹都沒說話徑直上了樓。樓上主臥室房門大開,有兩個警察站在門口看守著現場。

“就是這裡。”宋平提醒道:“您幾位小心腳下。”

薑垚和方安茹前後腳邁進房內,法醫在身後跟著。

許棠先往裡瞅了一眼,隻見死者屍體仰臥躺在離著窗台半米的位置,雙目圓睜,頗有點死不瞑目的淒涼感。一把匕首直挺挺插在他的右胸口上,隻留了一個刀把。地上的血都快乾了,四周有濺落的血跡斑點。周圍桌椅板凳歪七扭八的散落開,昭示著昨夜的那場搏鬥很激烈。

“走吧,進去看看。”鄭以暉笑著說。

許棠發現鄭以暉時不時也有很不厚道的一麵,“讓我先適應適應。”許棠深深呼吸幾口,“走!”

薑垚和方安茹兩個人圍在死者身旁,泰然自若得如同隻是看著一尊人形玩具。看了一會,薑垚戴上手套半蹲著把常慶年雙手翻到掌心朝上。常慶年手上沾滿了血,手心手背都有,但是手指卻比較乾淨,好像被擦掉了。薑垚示意方安茹看常慶年的手指,方安茹看了會似乎一頭霧水。

“手指血跡好像被擦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不好說。再看看彆的吧?”薑垚回答,然後站起來問法醫,“死因確定了嗎?”

“確定了。死者一共身中兩刀,其中一刀被肋骨擋住,隻是刺傷了皮膚肌肉。另一刀平刺而入,貫穿了心臟,但是刺入過程並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應該先被肋骨阻擋,凶手稍微調整刀刃方向,用蠻力硬生生將刀刺入死者心臟。此外死者身上還有不少因為扭打造成的挫傷、磕碰傷等。還有死者左手手指以及手掌靠近拇指內側有刀傷,應該是搏鬥時形成的防禦傷。”

“刀傷有時間間隔嗎?”

“基本看不出來。不過如果間隔時間很短,比如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以內,傷口狀態也差不多。”

“這個腳印比對過了嗎?”方安茹指著死者下腹部留下的腳印問道。

“比對過了,與小偷腳印吻合。”

不知何時趙斌悄無聲息地也來到樓上,站在許棠身旁,客氣地點頭,“許先生好,鄭長官好。”

“把凶器取下來吧。”薑垚說。

宋平彎腰將刀從死者身上拔出放在盤子中端了過來,解釋說:“這種刀俗稱攮子,很容易買到。刀柄纏的細麻繩是為了防滑,應該是他自己弄的。這種刀雙刃開鋒,但是沒有血槽,所以一旦刺入身體很容易產生肌肉粘連,並且在身體內外壓力差影響下不太容易立刻拔出。這可能也是小偷把凶器留在這裡的原因。”

薑垚要了一副手套戴上,翻動著凶器,“你看看。”

方安茹把頭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笑著說:“還真是啊。看來這案子的確有點意思。”

“你們神神秘秘說什麼呢?打啞謎呢?”許棠好奇地走過去看看盤中的刀,沒發現有什麼特彆的。

“保密。”兩個小妞異口同聲的回答。

“趙科長,這一片你都熟悉嗎?”薑垚問。

“熟悉呀。”

“這附近拉活兒的黃包車、三輪車應該是同一個車行的吧?”

“沒錯,這一片屬於恒昌車行的地盤。”

薑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在方安茹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方安茹對趙斌說:“趙科長,先把常棟瑜和劉鳳玉帶回警局吧,記得好好招待。其他人都撤了吧。你安排完跟我們一起吧。”

許棠拉住薑垚,“你們兩個剛才到底說什麼了?這案子到底怎麼回事?還有待會要去哪兒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有點耐心。”薑垚做了一個鬼臉,挽著方安茹往樓下走。

。。。。。。

從常記藥鋪出來時間已經臨近中午,但門口圍觀的人群依舊密密麻麻。薑垚對趙斌說:“趙科長,麻煩您找幾個街坊老太太,我們有點事要問問她們。”

“您幾位稍等,我這就去。”趙斌轉身走到人群前,七八分鐘就帶了三個老太太回來。

幾個老太太突然被叫過來,不明狀況,神情顯得有點緊張,不約而同地低著頭,時不時抬眼瞅一下。

“嘿,一會問你們話好好說,胡說八道饒不了你們。”趙斌連恐帶喝,三個老太太嚇得臉都白了。

“哎。”方安茹打斷趙斌,“客氣點。”和顏悅色地對三個老太太說:“幾位老人家,不用緊張害怕,我們是警察局的,隻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們,如實回答就行。”

三人之中胖墩墩的那個膽子應該大一點,見兩位小姐麵色和善小聲回答:“您要問啥?”

薑垚和方安茹交換一下眼色,薑垚開口說:“您幾位是住在這條街上嗎?”

三位老太太都點頭,用手指了一下各自家的方位。

“常慶年你們熟悉嗎?”

“熟悉啊,幾十年的街坊了。”胖老太太回答。

“常慶年人怎麼樣?”

“人好啊。本分老實,熱心腸,哎吆,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願意找他。老常都是能幫就幫,有時間沒錢給,他也不計較。”

“對對對。”另外兩個老太太也同聲附和。

“那劉鳳玉呢?她人怎麼樣?”方安茹問。

胖老太太馬上一臉鄙夷,“那可是個妖精,整天花枝招展,招搖過市,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另外兩人接話,“窯子出來了,能是什麼好貨色。唉,也不知道老常喝了什麼迷魂藥,竟然娶了這麼一個破爛兒。”

許棠心想這幾個老太太嘴夠損呀。

方安茹繼續問道:“這常慶年以前沒娶媳婦嗎?”

胖老太太歎著氣,“娶過。兩人在一起過了十幾年。可惜老常媳婦命不好,五年。。。六年前得了重病死了。”

“他們沒有孩子嗎?”薑垚問。

“沒有。老常媳婦身體不好不能生,要不說是苦命人兒。。。”胖老太太說。

“哎。。。我怎麼聽說是老常不能生?”旁邊瘦高個老太太插口。

“你聽誰說的?”胖老太太問。

“俺們家那口子跟老常關係好,有一次兩人喝酒,老常喝多了,他自己說了出來。”

“我怎麼不知道,你就是胡說的!看老常死了,沒人證明了,胡說八道,就是他老婆不能生。。。老常那體格多好,又是大夫,真有問題肯定自己就能醫好。”

“我說的是真的。俺們那口子親耳聽到的。”胖老太太有點急了。

“那就是老常估計他老婆的臉麵故意那麼說的。。。”

“你怎麼不信呢?”

“不是不信,要是老常不能生,那他續弦做什麼?還不是為了能有個一兒半女。。。”

三個老太太放鬆下來話匣子就止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眼看就要吵起來了,薑垚和方安茹大眼瞪小眼也插不上話,最後無奈地把求助的目光偷向趙斌。

趙斌站在三四米遠的地方抽煙,正滿臉愜意,見狀隻好走過來瞪著眼睛衝著三個老太太輕喝一聲,“哎哎哎。都給我閉嘴!是讓你們在這兒聊家常嗎?問你們什麼就說什麼。”

三位老太太嚇得一縮脖子,趕緊都噤了聲。

“趙科長。”薑垚用假裝責怪的語氣說道:“要客客氣氣的。”說完轉回頭來麵對著老太太,“您幾位彆害怕。額。。。剛才說起老常和劉鳳玉,您幾位知道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嗎?”

胖老太太偷眼去看趙斌,趙斌一瞪眼,“快說。”

老太太嚇得差點坐地上。她緩了一會才說道:“老常他就是命裡有此一劫。”

方安茹好奇問:“什麼意思?”

胖老太太長歎一口氣,痛心疾首說道:“說起來那還是去年正月底兒的事情。我記得那天下著大雪,快晌午的時候劉鳳玉路過這裡,突然覺得自己心口窩疼,恰好看到老常藥鋪,就下來歇一會順便找人看看。老常懂中醫,平常也看診。就給她下了一針,立馬就好了。從那以後劉鳳玉有個痛疼腦熱就會找老常看看。兩個人一來二去熟悉了。”

“您怎麼這麼清楚啊?”薑垚疑惑地問。

“我老頭子有胃病,我見天都在老常這裡熬中藥,唉,現在他死了,我還得跑老遠,那大夫手藝也不行,收錢還貴。。。”胖老太太又開始要絮絮叨叨了。

“那個。。。“方安茹趕緊打斷她,“之後呢?兩個人怎麼就結婚了?”

“哦。。。”胖老太太收回話頭,“那老常就是本分老實人,他那受得了那妖精的迷惑,一來二去就給勾搭上了。一門心思要給劉鳳玉贖身,整天還說自己真是走了桃花運。俺們都說那就是桃花劫,你看看這不是成真了嘛,老常最後落一個這樣的下場。。。唉。。。”

“老常有那麼多錢嗎?”方安茹挺好奇,給妓院姑娘贖身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有。”胖老太太撇著嘴,“您是不知道。這藥鋪可掙錢了。而且老常對街坊大方,但是自己過日子扣得不行,掉地上的米粒都得一粒粒撿起來。老常有錢!現在想想,那劉鳳玉八成就是奔著老常錢來的,那妖精真是蛇蠍心腸,一肚子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