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那個滴著「阿刺吉」去買凶的神秘男子!”道衍不由分說地繼續說道:“你知道「阿刺吉」這種香水名貴珍稀,在明州也就區區數人用得起,所以,故意以此混淆、假冒!如果追查起來,還有可能把罪名引到莊連克、王輪,甚至,大夫人身上!”
“原來是你要害我爹爹…”莊文良哭鬨著用雙手捶打金文炳;
莊連克猛然驚覺,也隨後附和道:“原來是你呀,舅舅,你竟然對我爹下如此毒手…”;
金氏則大夢初醒一般望著金文炳。
“這都是這和尚瞎猜的,我沒有啊…姐,我沒有啊!姐夫對我金氏一門恩重如山,我怎麼可能…你們倒是說說,我為何要如此啊?我是冤枉的啊…”金文炳大喊著。
“因你長年沉溺於酒色,癡迷於賭錢!你現在囚龍島所欠的債,恐怕不下十萬兩吧?”看金文炳的夫人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道衍更加胸有成竹地說道:
“莊翁曾勸你收手,你卻死性難改;當莊翁決定不再為你的債作保時,你就動了殺念。莊翁一死,若是莊連克掌管莊府,你們素來沆瀣一氣,你自然如魚得水;若是莊文良掌管莊府,你更是可以娘舅的身份「挾天子以令諸侯」。更重要的,你得知莊連克與莊翁因柳情反目,並酒後揚言要弑父,你正好躲在暗處「幫」他殺了莊翁,如此,左右得利,他人背禍——你這如意算盤打得當真是高明哇!”
“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我是冤枉的,這和尚是血口噴人…”金文炳仍在強辯,但已被兩名親兵押到一旁待命。
“冤不冤枉,今晚回到軍營,對著人證物證,一審便知!”道衍一副威服四座的樣子。
“說起來,王輪、金氏母子原本也是要設計除掉莊定海,隻不過藏在暗中的金文炳先動了手而已。金文炳這一出「借勢殺人」打亂他們的計劃,王輪,金氏,莊連克彼此摸不著頭腦,到底是誰先下了手?但不管怎樣,莊翁重傷、臨危乃至一命嗚呼,總歸是對他們有利,對付莊定海的就是自己人!也正是因此,那個被擒住的刺客——秋原太郎,才會在莊府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滅了口,是這樣吧?莊大夫人?”
“無稽之談!那刺客由鐘管家嚴密看管,死了活了問他就行,與我何乾?”金氏冷冷說道。
“不急,不急,莊大夫人,故事還沒有完。”道衍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李世農,繼續說道:“根據多次驗傷的結果:除了頭部的致命重擊,莊翁體內還中了經年累積的□□之毒。”
聽到此處,眾人皆驚訝,唯獨金氏眼皮低垂,強作平靜。
“按說如果有人要以□□毒殺莊翁,隻要逮到一次機會下手,下足藥量即可。為何要反複冒險呢?”道衍掃了一眼金氏,繼續說道:“因為凶手讓莊翁吃下的並非有毒之物,隻是平常的海鮮、「長壽果汁」,而這兩樣東西在體內卻可共化而形成微量□□!而且,由於毒性緩慢滲透,需累積三五年,方才取人性命。如此操作,既可騙過莊翁及其周圍人,又可瞞過庸醫、仵作,殺人、脫罪於無形之間!大夫人,您說,此種下毒手法,是不是陰毒至極?您覺得,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才會如此處心積慮去殺一個人?”
“難道他不該死嗎?!難道他不該死嗎?!”金氏自知此次劫數難逃,索性也不再掩飾,淒厲地喊道。
“那秦素腹中的胎兒呢?也該死嗎?”道衍突然發問。
“那小賤人,更是該死!若不是他,老爺就不會鬼迷了心竅!他對我不仁,怪不得我不義!”金氏已然不顧自己身為大夫人的體麵。
“那小少爺,莊文良呢?他也該死?”道衍繼續逼問。
“哼…”看李世農搖頭歎氣,莊文良咬牙瞪眼,均看著自己,金氏一時間無言以對,隻做出一副賭氣不屑的表情。
莊連克此時更是以迷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似乎才剛剛認識她:“娘,你,你真的?”
眼看著金氏、徐善、莊連克依次被拉下了坐席,押到一旁,鐘管家不覺已淚流滿麵,仰天長歎,心中默道:“老爺啊!如今已經真相大白,希望您泉下有知啊!”
在道衍的指示下,金文炳、金氏、徐善以及莊連克、千葉惠、秋原次郎一乾主犯、從犯,統統被押走。
而偌大一個莊府,陡然變得靜悄悄的,如同一具被吸走了魂魄的乾屍。
眼看著家裡的大人一個個被帶走,莊文良心裡空落落的,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
“走吧,小少爺,該吃藥了。”送走了李世農,打發了金文炳的夫人,鐘管家走過來拍拍莊文良的肩膀說道。
“鐘叔,我現在可以去看看爹爹嗎?”莊文良仰麵央求道。
“明天吧,等我全部安排好了,就帶你去看爹爹。”鐘管家說完看了看道衍,彼此會意,相視不言。
道衍目送二人離去,直到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消失在回廊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