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山正做夢呢。
她夢見自己在一個很深很長的隧道裡,身後有嗚嗚的火車轟鳴,回頭一看,嚇得她汗毛都飛掉了——巨大的火車頭正閃著兩隻黃澄澄的眼睛,凶神惡煞地咬著她尾巴跑呢!
......尾巴?
不對!哪來的尾巴!她不是人嗎!為什麼會有尾巴!
前腿傳來撕裂般的痛苦,她驚恐一瞧,隻見她的左腿根越裂越開,宛如剖開的血紅柚子,咧著大嘴衝她笑!
閃神間,最後一絲皮肉也禁不住似的扯開了,那血淋淋的前腿摔在地上,身後的火車碾過,發出“哢擦哢擦”的聲響。
沒了一條腿,速度自然受影響。頃刻間,火車碾上她後爪——
“呦!”她猛地一抖,卻坐不起來,隻覺腿根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整得她真想再昏一次。
她還道為什麼阿生明明已經揪住她尾巴,卻毅然放開轉去抓少年——原來牆外藏著這麼恐怖的東西!
她也是史上最苦逼的爽文女主了吧?香的辣的還沒吃著一個,腿卻被掰斷了。
好疼啊好疼啊!和車禍那會兒差不多吧!
她連頭都不想動,就懨懨地盯著天花板看。
少年的臉湊過來,表情格外憂鬱:“阮阮......”
omg......孩子,你老母瘸了,恐怕走不了劇本了......
這才是初階任務......怎麼連個大門都出不去啊......真是爽文啊?
還有外麵有壞蛋的事兒阿生你咋不提醒下,雖然你也是壞蛋,可至少不掰腿啊......
這可咋整,又是絕境啊......
來點轉機......
嘿,說轉機轉機到!
慕容遠富閃進來,瞟了眼破床上的破狐狸,隨口道:“不是叫你看顧好嗎。”
阿生愧疚地垂下頭:“老爺,小的辦事不利......”
少年神情複雜,有些猶豫:“你......保護我們?”
“沒時間了。”慕容遠富掏出一塊令牌,放到少年手裡,飛快道,“這個可以換錢,基本上所有錢莊可用。我叫阿生護著你。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永遠彆再回來。”
少年盯著那令牌,眼裡有些異樣,試探道:“......叔?”
慕容遠富苦笑道:“我對不住你爹,對不住你......快走吧。阿生!”
阿生把少年扛到肩上,準備離開——
阮青山躺在床上,目眥欲裂。
喂!這裡還有隻破狐狸呐!彆丟下我啊嗚嗚嗚!
所幸少年還記得她,急叫道:“阮阮!阮阮!”
那爺瞥了眼床上:“......阿生!”
阿生旋即回身,把她抱進懷裡,動作輕柔。閃到門時身形一頓,低聲道:“......老爺,保重。”
————
阿生扛著少年,抱著狐狸,施展輕功絕技,一行數裡。
阮青山窩在他寬闊的懷裡,卻感覺有點顛簸。傷口再次裂開,慢慢滲出血液,很快打濕了紗布。
少年一直盯著她動靜,見狀便道:“阿生,找個地方停一下。阮阮受傷了。”
阿生腳步不停,為難道:“小少爺,事態緊急,恐怕不能歇息。”
“還要走多久?”
“半天可達東麵一處小鎮,可暫找避處。”
“不行,阮阮撐不住的。”少年強硬道,“不管在什麼地方,馬上停下。”
阿生歎了口氣,鑽進一處狹小的石縫裡。
裡麵隻能容納一人。阿生把少年放在裡麵,又把狐狸遞給他,自己守在風口警惕四周。
少年抱著她,擔憂道:“阮阮,你怎麼樣?”
謝天謝地,她感覺自己要流血身亡了,終於得了點喘息。
她有氣無力地“呦”了一聲,感到生命力在飛速流逝。
眼皮好沉,好想睡覺......
阿生猛地湊近,急切道:“小少爺,你想養狐狸,小的以後給您買,現在請跟小的走吧。”說罷就去拉少年胳膊
少年執拗不聽,眼裡似有點點淚光:“不行,阮阮......”
不......不要啊,彆丟下我。
她在心裡哀嚎。
她不能死,她還想回家,回到地球去。
她有那麼好的一份工作......上個月教師節,學生還給她送了禮物......
她還想給父母打錢去旅遊,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愛意......
她......她還沒生過孩子......不知道撫育一個親生骨肉是怎樣的感覺......
她的生命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多新鮮事沒去體驗,她怎麼能死呢......
她不甘心......想辦法,得趕緊想辦法!
似是“回光返照”,她腦海裡冒出一個地名。
她在這個世界的“故鄉”,有她最忠實的親友團。
她顫抖著握住少年的手,劃了一個“赤”。
少年立刻會意,望向阿生道:“立刻上赤狐山。”
————
赤狐山,赤狐山,赤狐山上有狐狸,狐狸裹著紅皮毛,斷了兩腿也能醫。
綠油油的樹爺爺皺起他滄桑的眉毛,伸出柔韌的枝杈,一下戳進她斷腿裡。
她痛得想昏死過去。下一刻,另一根枝杈戳來,她兩眼一翻,幾乎沒了知覺。
少年一聲不吭,眼睜睜看著他最心愛的小狐狸遭受非人的折磨,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過。
阿生撓撓頭,覺得自己已經落伍,不懂這等時髦的人獸愛戀。
不就是一隻紅毛畜生嗎?沒了就沒了,再買一隻不就成了,長的也都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