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三九 論狗血戀情的利用價值……(2 / 2)

第一天,夜裡。

【她從柳懷月身體擠出來,照例四處探探,發現自己飄在藥鋪裡,鼻尖鑽入濃鬱的藥香。

往下一看,見著兩個人形,一大一小,一熟一青。

青的那個比起十二歲時,已是長開不少了。個頭也竄得很高,隻是肌肉沒趕上速度,還隻是薄薄地貼在骨頭上,顯出少年人特有的清瘦。

是樓二少主。

阮青山心道:這夢境跳得可任性,一下就蹦到了幾年後......不過也好,飯熟了,就可以開動了。

熟的那隻盯著稍青的看,目光頗為專注,嘴裡關切問道:“望春......你好些麼?”

他低沉的男音本就溫柔,此時更帶上幾分寵溺,叫人聽了,隻想軟成一灘水,溺在他細細編織的情網裡。

樓望春卻反應平淡,甚至臉都沒紅,反而大大方方地貼著男人肩膀,手臂一橫,道:“看,沒流血了。”

柳懷月感到少年貼近,麵上一紅,古井般的眸子卻強作無波無瀾,鎮定道:“......望春,跟師兄回趟月居罷——我那裡有枉蘭傷藥。”

樓望春既沒立刻答應,也沒馬上拒絕,而是似笑非笑地盯著男人,疑惑道:“掌櫃已經拿過藥了,怎的還要再用?”

柳懷月輕咳兩聲:“......那隻是普通傷藥,若想快些痊愈,還是......”

“哦~”少年拉長聲音笑道,“可最近既無比試,也無野獵,怎好叫師兄破費呢?”

阮青山看得起勁,心道:敢情年齡長了,本事也長了,明明以前還被懷春誇得飄飄然,落了人家圈套的。

看著柳懷月兀自臉紅,垂頭不語的小媳婦模樣,她心裡更是樂嗬:嘖嘖嘖,春先生~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隻見柳懷月低眉片刻,便緩緩抬頭,羞澀的表情驟然一變,樂嗬嗬讚道:“不愧是望春師弟,向來思慮周到。”

樓望春笑容一僵。

柳懷月站起身,揮袖欲走:“既如此,師弟就好好在屋裡養傷罷——”

樓望春抿嘴不語,挑眉看著他背影。

柳懷月踏到門檻,又頓住腳步,高大的背影似是定住般,化成一尊沉默的雕像。

片刻,回過頭來,意味不明地歎道:“望春,你真要叫我.....如何說呢?”

樓望春不看他,隻是展開尚且纖薄的手臂,盯著染血的紗布看。

柳懷月坐回他身邊,輕聲道:“又流血了。”

樓望春隻是盯著那紗布,淡漠道:“師兄想說什麼。”

柳懷月看著他,目光深邃而複雜,還隱含說不清的茫然與糾結:“這叫我從何說呢......我也不......”

樓望春冷笑一聲,粗暴地打斷道:“你們仙家人,心思還真是詭異的很。”

他不再看那紗布,反冰冷地望向男人,沉聲道:“我不曉得你是冒出什麼成見,一月四次的劍法普論好好的,你卻偏生缺席三次,惹得柳世和一而再再而三地問我,是哪裡惹你不快——我哪裡曉得!”

越說越氣,他乾脆喊道:“你要回過勁來,看不慣我的身份,那我也認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彆一下子晴空萬裡、一下子烏雲密布的!說白了我就是魔族宵小,鬨不明白你們仙家的彎彎繞繞!”

阮青山聽了這稀裡糊塗的一通,心道:好罷,原來兩個都是戀愛菜鳥。

在這點上,她可比他倆強多了。

柳懷月顯然也被他這一通弄懵了,一時間哭笑不得:“什......望春,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樓望春擰眉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有屁快放!有話直說!”

柳懷月深深看著他:“......你真想知道?”

樓望春煩死他了,叫道:“最看不慣你這種磨磨唧唧的!快點的!”

柳懷月盯著少年漂亮的臉,垂下男人結實的脖頸,輕柔地啄了下那柔軟的唇瓣。

樓望春憤懣的表情呆住了,瞪著一雙風流的眼,感受著唇齒間灼熱的氣息。

柳懷月並未深入,隻是意思一下,便與他拉開距離,淡灰色的眸子溫柔地望著他,低聲解釋道:“我......是這個意思。”

樓望春還處於呆滯狀態,表情一動不動,隻是機械地問:“你想和我上床?”

柳懷月麵上一紅,矜持道:“......你若不願,我可以等的。”

樓望春清醒過來,震驚的瞳眸恢複清明。

他不談自己態度如何,隻道:“師兄,你是這地方的首席弟子,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成掌門了。”

柳懷月默然不語,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他不理會,續道:“我呢?我是被押來的卑微質子,是你們口誅筆伐的魔族。”

他說著,刀鋒般的目光直刺眼前人的心臟,嘴裡諷道:“我再晚生兩年,都跟你兒子一樣大了。”

柳懷月搖搖頭,傷感道:“望春,你知我看重什麼。”

樓望春不理,兀自吐露心聲:“說到底,在你眼裡,我算什麼東西?你身份尊貴,天資過人,我雖然有點本事,卻也不過是班門弄斧、跳梁小醜。你屈尊降貴地把我認作親師弟,月月邀我論才情......他們不敢說你,卻罵我是狗奴才找了個好主人。我但凡還嘴一句,他們便道我狗仗人勢。”

柳懷月繼續搖頭,認真道:“望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事實上,有不少風聲傳進我耳朵,可我沒有去管,你明白為什麼嗎?”

樓望春直直盯著男人周正俊朗、如芳草春蘭般的麵孔,抿嘴不語。

柳懷月溫柔地注視他,那眼神飽含老一輩對年輕人真誠的歎賞、以及成熟男性對自己小情人深切的疼愛:

“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在意,甚至鄙視那些毫無本事、隻會動動嘴皮子的不肖之子。”

“我既然決定表明心意,就考慮過可能麵臨的一切困難。”

“給師兄一個機會罷,望春。”柳懷月沉穩的目光難得帶上些許癡迷,不由湊前,顫抖般吻住少年的額頭,如同乞求般,低聲道,“答應師兄罷......師兄保證,一輩子待你好......”】

阮青山從夢中睜眼,感覺心裡酸酸澀澀,卻又蕩開幾分說不出的甜蜜。

唉,怎麼她正為自個兒的感情問題苦惱,做的夢反倒是苦儘甘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