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四五 讓她等我(1 / 2)

柳雲派,月居前,夜。

懷春身著水藍袖袍,腰掛淡金玉佩,腳上蹬一對灰皮靴,輕輕敲開慕容天的房門。

門很快打開,高大孫兒的臉出現眼前,英挺的白楊樹迎風招展,已是颯爽英姿。

每每看到他,懷春都會想起自己年輕時那意氣風發、生機無限的模樣,身上有永遠使不儘的力氣,內心堅如磐石,好像永遠不會退縮。

年輕的自己就站在跟前,黑色的瞳眸沉靜如水,聲音低沉沙啞,已經有了成人模樣:“爺,有什麼事?”

“借用我孫媳身體一晚。”他道,“跟老友敘舊。”

慕容天點點頭,見老人不再說話,道了聲“晚安”,便作勢關門。

“且慢。”懷春突然出聲,看著禮貌頓住、麵帶疑惑的孫兒,問道,“......如果阮青山拋下你,跟彆人生活,你待如何?”

慕容天頓了頓,平靜道:“殺了那人。”

“......如果有孩子呢?”

慕容天沉默得更久,末了擠出一句:“征求阮阮的意見,如果阮阮想要,便留下罷。”沉吟片刻,又補充道,“......畢竟是她的骨肉。”

懷春盯著少年的眼,不依不饒:“如果她死了呢?”

慕容天眉頭一皺,反問道:“為什麼?”又繼續問:“為什麼她會死?”

懷春一噎,知道慕容天是把假設當真了,搖頭道:“我隻是詢問,並沒有預知的意思。”

慕容天眉頭一挑,忽然問:“是爺的問題,對嗎?”

懷春吸了口氣,在小輩麵前谘詢這種困惑,倒也真是叫他掛不住臉......終究道:“是。”

慕容天淡道:“爺儘管放心,那位折騰誰,仇恨誰,也不會折騰你。”靜默片刻,咬牙道:“......隻會折騰我。”

懷春驀地抬頭,眸中驚愕:“你知道了?”

慕容天冷道:“爺,我有眼有耳,腦子尚可運轉,您當我真的一無所知麼?”

懷春愧然低頭,終是不忍:“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不委屈。”少年頓了頓,聲音又低又輕,“你們把阮阮放到我身邊......就勉強當作補償罷。”

聲音雖小,卻依舊讓耳力過人的懷春捕捉到了,他抬起頭,沉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歎道:“你長大了。”

少年隻道:“爺,快去罷。”

“有人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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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居,若穀閣。

阮青山在腦裡窩著,聲音揶揄:“春先生,您要想谘詢戀愛問題,怎麼也得找我啊——乾嘛找他啊?”

又哼道:“他一個剛出塵的毛頭小子,能懂什麼?”

懷春麵容帶笑,溫聲道:“青山姑娘,你彆看他年紀小。你要知道,柳家的血脈裡,沒一個愚笨的。”

“您說的是智商,我說的是情商。”她耐心地給老人科普,“這兩個是不一樣的。”

懷春笑意更重:“青山姑娘,我分得清。但我想,他的確不比我們知道的少。”在那種環境下生長的孩子,了解如何能少?

“好罷、好罷,既然是您說的。”阮青山繞了半圈,忍不住好奇道,“您圍著月居繞來繞去,究竟是要乾什麼呢?”

“青山姑娘,我這可不是簡單的繞。是有秘訣的。”

話音剛落,隻見月居側麵的一個門洞緩緩打開,露出毫無光亮的內部。

“這便是若穀閣嗎?”她聽懷春說了,裡麵存有各種珍品寶器,都是柳懷月在世時特意收藏的。

懷春答應一聲,彎腰走進去,按下入口處的開關,隨即,洞內一片大亮,整整齊齊擺在框內的珍寶顯出身形,露出窈窕的輪廓。

阮青山眼尖地看出,其表麵都蒙塵已久,顯然是多年無人問津。但這並不妨礙它們自身的美麗,反倒襯出一種古老的奢華。

懷春撫過一柄帶塵的細劍,解釋道:“這個地方,隻有我一人知曉。”

原來是春先生的小金庫。

卻又聽懷春續道:“不過自從中了春毒,便再也不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