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死亡並不意味著永遠的消失……(2 / 2)

自然界的法則就是人要敬畏自然,不能以任何方式乾涉自然規律。

蝴蝶被吃,蜘蛛凍死都是自然的選擇,她也沒有辦法。

04

二零一零年的這個夏天,炎熱的有些過分。

初升高的這個暑假,大概是四時最清閒的日子了。

於國強破天荒跟人出去跑長途去了。

四時估摸著是賭債還不上,畢竟那幫人可不是好惹的。

家裡沒人的時候,四時常常會去隔壁的阿婆家幫忙剝青豆子,然後等小販們上門來收。

一斤青豆子幾塊錢,是阿婆所有的經濟來源。

剝完青豆子四時要離開時,阿婆每每會從那台已經老舊得有些年份的冰箱裡抱出半個冰的恰到好處的西瓜給她,當作是幫忙的酬勞。

四時便會在傍晚的晚霞裡,一路抱著西瓜狂奔到家。

然後坐在家門口還結著青皮果子的柑橘樹下,吹著搖的呼哧呼哧的電風扇,看著慢慢褪去的太陽,逐漸在傍晚的時候把天空渲染成一片令人驚豔的紅。

世間萬物靜默沉寂,隻剩下隱隱作響的蟲聲回蕩在這個漫長的晚夏裡。

大概這也是她這輩子都再也回不去的時光了。

05

不知不覺就高一就已經快開學一個月了,四時也完全適應了在黎中的生活。

周一到周五住校,隻有周末才需要回家,平時都住學校宿舍裡。

離開那個嚴格意義上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四時覺得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剛上完體育課的四時扭開操場邊的水龍頭。

“嘩”的一聲水流傾瀉而下,四時毫不在意的將頭伸到水龍頭下麵,水流順著她的短發流淌下來。

彆在耳後的短發散落出一綹來,四時抬手撫了回去,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頸。

她的嘴唇因為剛才體育課上的運動重新有了一絲血色,於是原本清冷的長相竟生出了幾分溫潤來。

她恣意瀟灑的樣子深深的印在了許扶光的那年夏天的記憶裡。

其實第一天開學的時候,許扶光就注意到了這個女孩子。

也許是潛意識裡,覺得她和彆人不太一樣。

彆人都是秀麗的長發,她一頭短的離譜的頭發襯著她白淨的臉在人群裡顯得格外突出。

第一節英語課上,她一口流利的英文朗誦也令他印象深刻。

那時候,由於英語教育還沒有普及開來,除了城裡的學校,鄉鎮的小學在課程上都不會設置英語課的。

許扶光的英語也是有先見之明的媽媽在小升初的暑假給他報了兩個月的班惡補出來的。

所以當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的英語如此之好,也讓他對四時多了一些關注。

但是許扶光很難想象的到的是,之所以四時的英文這麼好,是因為小時候她最信賴的鄰居家的姐姐曾經告訴過她,離這裡最遠的地方是國外。

而要去國外,英語是基本功。

那時的四時一直想離這個讓她不開心的地方遠遠的。

於是她用那台小姨家不要的破舊收音機跟著教英文的頻道天天練習。

每天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的練習,從“ABCD”的英文字母練成了現在的流利口語。

“誒,你怎麼把頭發剪的這麼短呀!和男孩子一樣。”

坐在旁邊樹下乘涼的許扶光看著四時的短發,好奇的問道。

“短發方便一些。”

四時不假思索,這個理由是她早就設定好的,應答起來連一秒的猶豫都不需要。

“可你這也太短了吧,比我的都短。”

一陣風吹過。

天上的雲層被緩緩吹動,遮住了孜孜不倦的照射著世間萬物的太陽,天突然就暗了許多。

很久,也沒有回應。

四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告訴他頭發不是自己想剪的,是自己為了湊學費和生活費賣的嗎?

她張不開嘴,正是敏感的年紀,自尊到了極致。

其實於國強用四時的學費和生活費還了賭債之後,還差了不少錢。

自然也沒有錢給四時交學費。

賣頭發是四時當時唯一能想到儘快湊上錢的方法。可是當收頭發的師傅拿出剪刀和剃刀在她頭上開始動手的那一刻,四時還是有些動搖了。

剪刀幾乎貼著她的後腦勺剪下去,剪了之後,四時用手摸了摸,短短的頭發紮手得很,刺的手掌生疼。

以前長長的頭發隻剩下一縷,現在連橡皮筋都紮不上了。

那天晚上她站在鏡子前,自己一個人偷偷哭了好久好久。

“對了,你可彆忘了miss 楊讓我們等會去辦公室批改英文聽寫哦,你快一點!”

許扶光看四時半天都不說話,意識到她可能不太想聊這個,連忙換了話題。

“哦,我還要先去教室拿下紅筆,班長你先去吧。”

說罷,她急忙關掉水龍頭,隨身摸出一張衛生紙,擦了擦頭上多餘的水珠。

便急匆匆的朝著三樓的教室跑去。

黎中的高中部教學樓一共三棟,每棟有五層,每層有八個教室,連廊的一側都是老師們的辦公室。

十二班的教室在三樓樓梯邊,四時要去的英語老師辦公室也在三樓。

四時沒有直接去英語辦公室,而是特意下了樓梯繞到二樓。

走過八班的教室的時候,她放慢腳步,透過窗戶假裝不經意的用餘光瞥過整個班級。

沈易不在。

她快步的登上三樓的樓梯,小心翼翼的推開Miss楊的辦公室,緊張卻又莫名的興奮。

那個站在窗邊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

像是自然而然的到了暗戀的年紀。

周圍的女孩子都有了嘰嘰喳喳討論的對象,某某男生踢球特彆帥,某某男生成績特彆好,某某是不是喜歡誰。

然後被不小心說中的女生會突然的臉紅,笑罵著怒嗔著。

“你們好討厭啊!我才沒有呢!”

然而言下之意卻是默許了這一段感情,甚至會因為被其他人猜中心思而格外興奮。

那些成為所有人話題後的興奮,是抑製不住的對一個人最赤誠的喜歡。

故弄玄虛的句意裡,好像真的有些東西就要產生。

做作卻又無比的真實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