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讓經曆了身體摧殘和精神震驚的沈清意不免覺得頭暈目眩,一陣反胃。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何管家告知沈清意何府到了。沈清意聽此迷迷糊糊拉開簾子,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她印象中電視劇裡麵氣派的朱紅色大門,而是被掩映在樹木中孤零零藏在角落裡的一處小木門。何管家一邊跳下馬車,一邊回頭對沈清意說道:“這是何府出入的角門,一般下人出門辦事還有回來都走這邊,府中貴人們一般都走側門。不過,你也不需要知道這個,畢竟你暫時也出不了門,久了便知道了。”
說罷,何管家便去叩門,隻聽“吱呀”一聲,有個衣服顏色和何管家相似的青年探出半個身子說道:“何主事的,您可算回來了,趕緊進去,前一個時辰前院張主事吩咐我在此等您,交代您回來了到他那裡去一趟呢。”沈清意這才知道,何府都稱管家為主事,而且主事還不止一個,那買自己回來的何主事想必是專負責采買之類的了。
何主事聽罷,拉著沈清意的手說道:“這是我今天出去給三小姐挑選的小丫頭,叫小五,福生你先帶她去用晚飯,我先去找張主事的,之後的事情我來安排。”福生連忙答道:“何主事的,我辦事您放心,小人這就帶小五去後麵用飯。”說罷,福生便拉著沈清意往後麵走。當然,沈清意也沒忘記向何主事道彆,畢竟他可真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貴人。直到沈清意背影看不到之後,何管家才搖頭感慨道:“小五這丫頭果真伶俐,隻是出身實在不好。”
看著麵前比自己沒大多少的福生,沈清意不免內心惆悵,不知接下來日子要如何度過。福生看她一路上沉默寡言,不像往常進來的丫頭小廝問東問西。於是,忍不住說道:“聽何主事的叫你小五,看你的樣子瘦小的可憐,估摸著也沒我大,你可以叫我福生哥,以後也好有個照應。”沈清意聽完福生的話,內心倒是對這個開門的小廝充滿疑惑,也不知這福生是天生的社交達人,還是這何府小廝丫頭都需要拉幫結派才能生存下去。不過,能多從這個叫福生的嘴裡,聽到一些何府的情況,肯定沒什麼壞處。
於是,沈清意怯生生說道:“福生哥,小五來自西鄉,連年旱災,父母兄弟姐妹都餓死了,就剩我一個遇上人牙子才勉強活命,要不是何主事的,我就被賣到花樓了。”福生聽完不免唏噓,說道:“小五,你的身世恐怕是闔府上下最慘的了,還好你遇上了沈主事的,否則可不知下場怎麼樣呢。不過,既然到了何府,就當是重頭來過,這裡規矩多,可比不得你曾經的家鄉,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要出錯。”
沈清意聽著福生的交待,心中不免一暖,問道:“何主事的剛說我是買來給三小姐做丫頭的,不知這三小姐何人呢?”福生連忙捂住沈清意的嘴說道:“小五,你不要命了?何府禁止下人私下議論府中貴人,違者可是要打板子的,你不怕我還怕呢!”沈清意這才知道,何府果然像福生說的,規矩眾多,等級製度也怪是森嚴。於是說道:“福生哥您勿怪,小五窮鄉僻壤來的,確實不懂規矩。”福生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一軟說道:“趕緊走吧,過了時辰可沒吃的了。”
兩人加快了步伐,穿過不少小道,沒一會兒便到了,福生說的用飯的地方。隻見一群人排著隊,拿著碗,等著前麵罵罵咧咧的老嬤嬤打飯。福生杵了杵沈清意胳膊說道:“小五,你愣著乾什麼呀,快跟我一起去拿碗筷。”說罷,指了指左前方的大鍋。沈清意雖然初來乍到,但也懂得麵前的福生可是自己初入何府的引路人,趕緊拿好碗筷,排在福生後麵,等待凶巴巴的老嬤嬤打飯。在排隊間隙,福生也不忘叮囑沈清意見了老嬤嬤要嘴甜一點,這樣能打的多一點,沈清意也隻得連忙說知道了。
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終於輪到他們倆打飯了,眼看左手邊白米粥隻剩下稀湯寡水的盆底,而右手邊在沈清意看起來毫無食欲的炒蘿卜菜也所剩無幾。隻聽福生滿臉堆笑著對老嬤嬤說道:“於媽媽,誰不知道您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我這今天確實來的有點晚,這不是快用飯了,上頭張主事的吩咐我去門口等著何主事的有事商量。這不何主事的剛回來還帶著給三小姐買的丫頭,我趕緊帶著她就過來了,您好歹給個饅頭,可彆讓這丫頭進府第一頓就餓著肚子不是?”
那於媽媽聽罷,用犀利的眼神掃了一下沈清意罵道:“福生,你個小兔崽子,剛得了一個屁大點差事,就趕來你於媽媽我麵前充大頭了?”福生看氣氛不對,趕緊解釋道:“於媽媽,您誤會了,我是說誰不知道您心腸最好了,哪怕排到最後打飯您也不會看我們餓肚子不是?”於媽媽聽罷,也不好再找茬,便噗嗤一下就笑了說道:“好你個狗機靈的福生,慣會耍這些口頭功夫,不過來的晚了,你清楚的啊,沒了就是沒了,規矩不能壞,仗著給兩位主事的辦事就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