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淺白色煙霧繾綣繚繞在四周,白色為主調以淡紫色點綴的會場兩側,分彆列有一架純白色鋼琴和一張落地式豎琴。
行雲流水般的悅耳琴聲飄蕩入在座所有賓客耳中,會場正中央的天花板上,透明漸變的水晶燈垂下的流蘇籠罩著一個乳白色圓台。
聚光燈下一對年輕男女正攬腰並立於於圓台上,女生一頭及腰的栗色大波浪,鵝蛋小臉五官明豔英氣、眼尾略上揚,麵帶妥帖大方的微笑,頸間碧綠翡翠點綴,身穿一襲碎金抹胸魚尾長裙,身量秀頎、前凸後翹,可謂萬裡挑一的大美人。
今日的女主角已相當高挑,但身旁的男生仍較她高出大半頭,他身著黑白高定禮服,袖口是與女伴配色交相輝映的碎金刺繡。
不過更奪目的還是他麵容的俊美,五官深邃立體,長眉挑立、鳳眼加上偏暗金的瞳色極具攻擊性,但同時又兼具長而卷翹的濃密睫毛和像貓咪一般弧度的微笑唇,中和了冷冽氣質更顯慵懶矜貴,遑論還有兩粒淺淺酒窩,瞬間俘獲在場所有女性親屬的芳心。
“嘖,這倆人多般配,金童玉女啊……”盤著時下正流行的法式發髻的中年婦人顯然也被輕易俘獲,感歎完收回眼神,想從桌前拿兩粒紫晶葡萄解饞,隨意瞥了眼身旁的表侄——
單薄的青年框在一件純白色的寬鬆短袖裡,頂上空調的風吹出脊背骨感的線條,似乎察覺了她的視線緩緩回眸,一張與台上女主角八分肖似兩分冷冽的小臉,圓潤又勾人的淺灰色杏眼含著我見猶憐與淺淺疑惑。
婦人咽了咽口水,總感覺她好似打破一池春水,激起層層漣漪。
“額,小秋,你這當親弟弟的一會不上台嗎?”
鬱行秋堪堪回神回憶了番特意記過的這桌名片,朝勉強記得該叫聲表嬸的婦人搖了搖頭。
那頭婦人嘀咕了句這孩子怎麼話越來越少,又抬頭望向圓台上的新人,赫然已經相繼說完吉祥話正在交換信物,後方雙方的長輩接連上台準備發言。
她伸長了脖子往前湊著看也沒看清她那侄女手上拿得是啥,不由扭頭低聲又來問鬱行秋,“我記得你姐姐和你這姐夫是打小訂的娃娃親吧?嘖嘖,今天隻是訂婚就這麼氣派,以前我咋沒看出來你們家這麼有錢的,這信物男方家送的啥啊?”
眉梢微挑,鬱行秋聞言暗咽一口濁氣,他總不能說他們家可要不起這排場,都是沾的欒廷玉的光,“好像是一塊玉佩吧。他倆是娃娃親,小時候找人算過。”
“哦看到了,還真是塊玉佩,這花紋是啥來著……”表嬸指著大屏幕上放出的玉佩的特寫,又拍了拍鬱行秋肩膀示意他去瞧。
如墨的綠閃耀著厚重光澤,玉佩浮雕一層並蒂蓮花紋,再其內一層的紋路遠看好似不同枝乾合生在一處的相思樹。
“連理枝,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鬱行秋輕語,幾不可聞。
玉佩的設計應該化用的他們家院子裡那棵老榕樹,三個人從小在那底下混跡長大,他估摸著多半是姐姐的主意。
眾人熱鬨的叫好聲在耳畔炸響,鬱行秋再才收回四散的思緒,漫天花雨飛舞,台上那對天作之合已走到了相擁相吻的流程。
姐姐那雙與他最為不同的眼悄然闔上,恍若自己也在其間交疊,而對麵那張曾經與他一同成長、本該熟稔的俊逸側臉卻模糊到陌生,心間油然而生一股異樣。
才過去三年,他已經徹底認不出欒廷玉了。
秀眉輕蹙,鬱行秋目光不禁向一旁避開,看著姐姐與這樣的麵孔親密讓他無所適從,也無法融入四周歡快的氣氛,獨留他一人還將記憶停留在過去。
那時候他還能記得,欒廷玉個還沒這麼高,臉漂亮秀氣得像個小女孩。
十八歲以前他的世界很小,幾乎隻有家人和欒廷玉,準確說如今欒廷玉也是他的家人了。
他自小性子溫吞內斂,五六歲時候落水發過一次高燒後更是留下了認不清人的毛病,總是鬨些令人不愉快的小笑話,他也就愈發不願與人輕易交際。
但幸好,比體弱的他早一年上學的姐姐護著他,比他小三歲卻更早熟的欒廷玉罩著他,總體,還算順遂,除了那家夥總不改口非要叫他小名。
他原以為他們三個人會就這麼一直相伴到老,他還想過等那倆結婚後他就在旁邊蹭飯抱小孩什麼的。反正他也從來沒被什麼人喜歡過,反正他這樣的身體也不適合耽誤哪個姑娘。
可有時候變故總是來得猝不及防,高三那年,往日裡看著溫潤斯文的欒叔叔竟一朝因□□被拘留,據他偷聽爸媽談話還了解到似乎此前還出軌過兩回。
他從未見過如曼阿姨那般歇斯底裡的絕望,看不出以往的一絲體麵,但是有夠決絕,幾乎沒兩天她就決定帶著欒廷玉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