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行秋連忙伸手打圓場,這下心情是真得在他倆的胡鬨中輕鬆了許多。
最後他們仨還是分道揚鑣,時晞拿了工作牌鑽回觀眾席,鬱行秋則和歆然慢悠悠晃到了校內的人工湖旁,啤酒什麼的自然沒喝上。
月明星稀,草坪上三三兩兩朋友或小情侶各自聚成一小團,總體比平常人還是少了不少。
鬱行秋沒換下正裝,隻是解開了領口的兩粒扣子,盯著月光下湖麵的層層漣漪,聲音清透而飄忽,“你今天怎麼一個人,喬川柏呢?”
他印象裡喬川柏對歆然算比較黏糊的一任。
“駕鶴仙去了吧可能,我上個月就跟你說分了,你就沒放心上……”個頭比他稍矮一些的歆然眼睛骨碌碌轉朝著四周打量,渾不在意地隨口回應,他素來喜歡打量往來的陌生人。
說起來今天歆然竟然沒找他打探欒廷玉,鬱行秋心中多少了然,“這樣的嗎……我都分不清你那些前男友,現在是又找到人選了麼?”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啊?不過真彆說,前兩天被朋友拉著打曙光,沒想到遇到個同城的,再打聽就是源大的,體育係小狼狗,長相身材都nice,昨天約見了一麵後主動跟我表的白嘿!”
眉梢挑起,歆然笑起來像隻剛偷食成功的小狐狸,說著說著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讓好友給新男友把把關——濃眉大眼,燦爛笑容中透著絲縷青澀,還有兩張是拉起球衣邊角秀身材的腹肌照。
不待鬱行秋耳尖發燙細看,歆然倏忽將話題繞回了他身上來,“要不你也去試試釣一個,我幫你搞個遊戲眼鏡?”
“之前買過,不怎麼玩……網戀感覺不太靠譜……”雖然身旁這家夥是乾什麼都能遇見一堆桃花的類型,鬱行秋還是不可避免聯想到了他自己那個遊戲小號。
“你就是太木訥,都什麼年代了,遊戲裡網戀的一抓一大把好麼!回去加個ID,改天我把小狼狗也叫上,我幫你物色幾個……不對,你想戀愛了?你這棵軸樹什麼時候偷偷發了芽?老實交代!”
歆然像片桃花瓣的小嘴一刻不停,就這麼一會話題調轉了幾個度,鬱行秋卻隻是雙眼含笑搖了搖頭。
相伴而行的兩人一個明眸皓齒燦若桃花,一個溫潤清透出水芙蓉,比那月光湖色還動人。
漸漸走出湖區的羊腸小道,邁入了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宿舍區。
忽然歆然捕捉到兩個小姑娘閒聊時隨口提到的關鍵詞,不忿道:“唉,今天小狼狗還跟我說他上了那什麼校草評選,不過那玩意我估計也沒啥含金量,我倆上了就不說了,時晞那大傻子都能被人提名。”
“對,你應該去選校花……我沒怎麼看過這些。”隨口揶揄一句明媚豔麗、麵若好女的歆然,鬱行秋甚至都不知道源大論壇還有投票的功能,以往他偶爾登上去看鋪天蓋地都是各種花樣的吐槽。
歆然哼哼著不搭茬,把手機屏幕轉到兩人都方便看的角度:“就這個——不是,單閼怎麼還在第一,源大沒活人了啊,他是不是找人刷票了!”歆然顯然更憤懣他眼中人麵獸心的前前男友——單閼仍高居榜單首位。
就在這冷峻沉靜的黑發青年的寸照下不遠處,赫然是剛來學校沒兩天就在論壇裡引起過好幾波熱烈討論的欒廷玉。
歆然兩指放大,指著第四名頭像有些愕然道:“這個不是剛剛你那搭檔嗎?”
暗金色丹鳳眼微眯起,笑容一如既往具有感染力,隱約能看到一點虎牙,鬱行秋收回眼神,“是他……看來這榜單確實沒有含金量。”
“你這語氣不對啊,你倆有問題!”歆然轉頭凝眉,敏銳察覺到了鬱行秋一番話中語調的起伏,罕見聽他說什麼刻薄話,這狀態不對勁。
“你彆亂想,新來的室友,脾氣比較怪我有點看不慣而已……”
鬱行秋極力掩蓋住心虛,咽了口唾沫,正巧宿舍樓亦近在眼前,擺擺手攥緊琴包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道彆:“我有點頭疼,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哪能不知道鬱行秋這就是隨口找的借口,不過成年人總要有些心知肚明的邊界感,既然對方不願意多談就作罷。
歆然對著走向宿舍大門的好友背影也吆喝了一聲:“照片剛發你了!”
鬱行秋站定在樓梯一角,姐姐發在家族群裡兩張合影都是全景,底下還有爸媽發的一串玫瑰花和大拇指點讚。
無聲一笑退出去仔細翻閱起歆然發過來的照片——歆然的攝影技術一向為人稱讚,鏡頭處理得極富有氛圍感,主要視角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不像在較簡陋的副舞台,恍若身處頂尖的藝術殿堂。
可下一秒他還是情不自禁去尋找偶爾作為背景板出現的欒廷玉,畫麵賞心悅目,青年的神情專注,雙目微闔,投入於音樂當中。
忽然最底下的幾張光線突然轉向明亮,都是歆然在彆處搜羅來的、欒廷玉和姐姐發言後的合照,好幾回男方的視線都黏著在女孩身上,最後兩人含笑並身挺立,身形、麵貌都極為相配。
【論壇上看見的合照,這麼看你室友還是帥啊,和你姐站一塊還挺搭的欸。】
【等等他不是才大一麼,這戒指戴著玩的吧……】
歆然放大了某張合照的上欒廷玉的手部細節並圈了出來,顯然他也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而鬱行秋稍稍壓抑住心顫和對自我的唾棄感,在一個角落裡也看清了姐姐的左手,一枚款式相似卻更為精致閃爍的鑽戒。
他頓時喪失了回複消息的欲望,他隻覺得自己可笑——月光偶然傾瀉照耀一角,便恬不知恥奢望明月獨屬於已。
頹然推開了宿舍門,房間內隻有傅子慕一個人在電腦前做項目。
“回來這麼早?行秋不好意思啊,趕進度沒去看你節目。”溫潤青年扭過頭歉意一笑又馬上轉回,手上仍然不停。
“你正事更要緊。”放下手上的琴包,找出洗換的衣物鬱行秋走進了浴室。
雖然傅子慕相較時晞更令人安心,但他還是特意帶了個小椅子準備抵門,結果浴室門居然輕易就鎖上了。
鬱行秋不禁有些訝然地打開門探出腦袋衝外麵詢問:“子慕,浴室門是找人修過了嗎?”
“對,上午十點多吧,”傅子慕凝眉沉思兩秒後恍然所悟狀,“剛來的學弟,他找宿管借了工具箱自己修的。”
自己修的……鬱行秋平靜道完謝又將自己鎖回了浴室這方小天地,能自行修理門鎖的人當真不懂怎麼用熱水嗎?又怎麼會笨手笨腳到要他幫忙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