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跟你說清楚,我沒想和燕鳴秋搞,你不必對我抱有這麼大敵意。”朱雅陶望著他,那目光中勉強能看出些真誠,“你對我的意見太大了,這讓我也很難做。都是一個學校的,何必撕破臉皮,好好說話,交個朋友不行嗎?”
鬱誓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將信將疑:“你彆糊弄我,要是叫我發現你再去騷擾燕鳴秋,我把你堵牆裡收拾。”
“真的,你對我偏見太重了。”朱雅陶搖搖頭,“自從高二那件事後,我已經認識到錯誤,深刻反省了自己,並且改過自新了。如果你能冷靜下來認真了解我,就會發現我的改變。”
他歪了歪腦袋,月光在他優美的側頸打下柔和的光暈:“誰能年輕時不犯錯呢......”
說這句話時,他似乎冷笑了一下,這讓他剛剛溫和起來的麵部重新又帶上了幾分不懷好意的邪氣,可是這點端倪很快就被他掩蓋過去。
他再次看向鬱誓的眼睛,朗聲道:“知錯就改也是美好品德。鬱誓,我為我高二時犯下的錯誤,在此誠摯地向你、以及你的男朋友燕鳴秋道歉,今天他不在場,改天我也會找他正式道歉的。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鬱誓對他還是有幾分膈應,其實一點都不想和他過多接觸,但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對他和燕鳴秋造成過什麼實質傷害,他隻好敷衍道:“好吧,可以。”
“但是找燕鳴秋就免了吧,我跟他說就行了。”
“好啊,希望從今往後,我們也能友好地打招呼。”朱雅陶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
鬱誓不知為什麼,他看了朱雅陶的笑,還是牙齒發酸。
他就胡亂點點頭,倒著牙回班了。
沒想到,走到一半,他就見燕鳴秋找出來了。
燕鳴秋臉色陰沉,風雨欲來。且雙眼睜得很大,裡麵有紅血絲在神經質地抽動,看起來就像個要來索命的活閻王。
他一把拽住鬱誓的手腕,質問道:“彭雲說你跟朱雅陶兩個人單獨待在田徑場——你跟他在一起乾什麼?”
他腦子閃過鬱誓跳高時朱雅陶那赤裸裸的眼神,再聯係上給圈裡一些混亂的傳聞,內心簡直不安到了極點。
一想到鬱誓有可能做出背叛他、轉而投向彆人懷抱的事情,他就覺得眼前一黑,腦子裡好像有熾熱的岩漿在翻滾,疼得他幾乎要瘋狂了!
他情緒不穩,手上的力道便格外地大。鬱誓被他捏得生疼,心裡也火了,就一把甩開他的手:“你發什麼瘋病啊!他就是來找我道個歉而已!你至於嗎你!”
燕鳴秋登時覺得一盆涼水澆下,讓他滾燙的腦袋、充血的眼球都舒服了不少,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追問道:“...道歉?道什麼歉?”
他又突然警惕起來:“你和他之前有什麼過節?”
鬱誓簡直煩透了他這種一驚一乍的反應。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談戀愛都像燕鳴秋這麼事無巨細、過分親昵,反正他難以理解,並且拒絕接受。
燕鳴秋對他的過分關心,總會讓他想起他那溫婉軟糯、然而控製欲極強的母親。他好不容易初二時成功申請住校,從此擺脫了母親的掌控,他不想又滾入另一個名為“燕鳴秋”的圈套裡。
如果他知道燕鳴秋心裡也住著“掌控欲”的惡魔,他或許就不會那麼輕易地答應和燕鳴秋交往。
可是四年都過來了,好像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他也總是狠不下心來跟人一刀兩斷。
舍不得,不忍心......每一次暴露的矛盾,他們都無法徹底解決,隻是草草掩蓋過去,逃避一般投入令人身心愉悅的溫情裡......似乎隨著時間流逝,所有的問題都可以慢慢消失。
沒有消失,它還在那裡。而且越來越膨脹,總有一天,它會脹大到兩個人都無法忽視的地步,再把他們吞滅。
說來也是可笑,他們在學校都是受人傾慕的“男神”,在生活裡幾乎無往不利,唯在不能選擇的家庭出身,以及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問題裡,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
最終,鬱誓還是深深歎了口氣,似乎疲憊至極:“什麼都沒有。他說他知錯了,之前不應該追你,所以特意來跟我道歉。”
“也跟你道歉。”
燕鳴秋知道自己又大驚小怪了,頓時感到非常愧疚。他雖然很想碰碰他失望的男友,卻不敢,害怕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他就忍耐著渴望,跟在鬱誓後麵。
兩人沉默著一起上樓,一起進教室,一起放學,一起回宿舍。
雖然還是一起,可是鬱誓覺得,有什麼東西,隱隱地變了。
四年了,他好像有點忍不了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