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鳴秋搖頭：“不，我們從不親吻，也不怎麼擁抱。”他羨慕地望向鬱誓：“你媽媽真好，那麼關心你。”

鬱誓整個人都陷在沙發裡，烏黑的眼珠蒙著灰霧。

聽了這話，他悶聲道：“可是我不喜歡呀。”

燕鳴秋搞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喜歡，鬱誓也不明白燕鳴秋為什麼會羨慕他。

鬱誓不明白“正常母親”的標準到底在哪裡，他媽媽這樣對他，難道僅僅是關心嗎？

可是他為什麼被關心得那麼難受呢？還是說所有孩子都受得了，甚至對此感到期待，就他受不了，甚至厭惡回避？

鬱誓又開始納悶起來。很快，飯菜端上來了，鬱誓一看就大皺眉頭：“媽啊，你乾嘛做那麼多，老師說勤儉節約是美好品德。”

女人擺開了五盤菜，微笑道：“吃不完可以放冰箱呀。”

鬱誓用筷子戳了戳米飯：“剩飯剩菜留久了不好。”

其實他想說，家裡就兩個人，胃口本來就不大，這飯菜留兩天也未必能吃完，況且剩下的東西既不好吃，又不健康。

但是家裡還有燕鳴秋，他不大願意透露自己沒有父親的事實。

女人依舊溫柔笑著：“好的寶貝，媽媽知道了。下次不做那麼多了。”

晚上的時候，鬱誓邀請燕鳴秋留宿。燕鳴秋感覺很新鮮，就跟學校老師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請假一晚。

學校老師再三確認他是在鬱誓家睡，並且打電話跟鬱誓媽媽確認後，才同意他的申請。

接完電話後，鬱誓媽媽要幫他把房間收拾出來，他就跟著女人一起去收拾。而鬱誓不會做這種活，就靠在房門上看著他們。

一大一小，一個女人，一個男孩，做起家務活來，都是手腳靈活麻利，動作乾淨利索，讓靠在一邊的鬱誓覺得自己宛如廢人。

他猶豫著邁開步子，說道：“要我幫......”

女人飛快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回道：“不用了寶貝，你去洗漱吧。”

鬱誓就去衛生間了，片刻後他回來，問自己內褲怎麼沒有了。

女人動作不停，依言回道：“寶貝想洗澡嗎？內褲已經3個月了，應該全套換了。寶貝放心，衣服媽媽都給你準備好了，放在臥室裡......”

“乖乖想搓背嗎？想搓背等等媽媽，這裡一會兒就好......”

燕鳴秋目瞪口呆地看著鬱誓母子的互動，覺得鬱誓媽媽簡直是自己的夢中情母。

兩人忙活好後，女人凝神聽著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猶豫地開口：

“小秋啊......”

“今晚......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睡嗎？”

天啊。

鬱誓太幸福了。燕鳴秋心想。

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跟他睡了，無論他在床上怎麼難受，怎麼輾轉反側，都不肯過來看他一眼。

可是鬱誓的母親多麼貼心！——哪怕孩子已經上了四年級，也要堅持陪著他睡覺——這才是一個母親應有的樣子！

但是——

燕鳴秋猶豫了。

他想起鬱誓那句悶悶的“我不喜歡”。

鬱誓說句話的時候，微微仰著臉，眼睛似乎在望著閃爍的電視屏幕。屏幕裡的打鬥場麵非常激烈，火光衝天，可這點激烈完全沒有照進男孩的眼裡、心裡。

他看起來有點悲傷，雖然燕鳴秋不理解他為什麼那麼悲傷。

於是燕鳴秋眨了眨眼，回道：“阿姨，對不起。”

“今晚我要和鬱誓睡，就我們兩個。”

“我們要說點悄悄話，請給我們一點空間吧，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