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語。
燕鳴秋一直都知道,鬱誓不喜歡被管製,也不喜歡被打探隱私。每一次他試著左右鬱誓的想法,都會看見少年臉上清晰無比的嫌惡。
他隻好不斷克製層層翻湧的、想要了解、想要掌控、想要獨占的私欲,一次次克製著自己的舉動,才和鬱誓磕磕絆絆地走到了今天。
可是,當他被拒絕“二人世界”的邀約,依著少年被迫來參加他無感的聚會、卻看到少年和少女越湊越近、少女的嘴唇幾乎碰到少年的耳根時......他實在忍不住了,拉住了少年的小臂。
聽八卦?你看看她對你的眼神吧?你知道她對你是什麼心思嗎?
你剛剛對她這麼溫柔......很明顯被她迷惑了吧?我們一起討論過的......你忘了她是個虛偽的人嗎?
這些話他不能當眾說出口,隻好寸步不讓地拉著少年,不讓他動彈半分。
!
那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勁風。
會很疼。
電光石火間,他想。
果然,他感到臉上的骨頭被狠狠敲震了一下,似乎破開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隨之而來的疼痛就像一把又細又尖的刀子,獰笑著鑽進那條裂開的細縫裡,“嘎吱嘎吱”地攪動起來。
又像爬上了一群饑不擇食的白蟻,將細小的針管插進他的皮膚裡,細細密密地發作著。
整個頭骨——特彆是耳朵裡嗡嗡作響,波浪一樣不停地回旋翻湧。
他感到一陣眼冒金星,眼前的景象也似乎扭曲起來。
衝擊過大,便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被人一把扶住後,又聽到了很多雜亂的聲音。
那些聲音模模糊糊、黏黏膩膩,好像水沒放夠的麵泥。
他慢慢站起身體,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場景,隻感覺還沒看出個所以,肩膀就被狠狠推搡著,隨後背後撞上了沙發,他聽到一聲清楚無比的“去死吧你”。
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臟也好像被一隻鬼手捏住,把那又長又細的尖刺紮進血紅血紅的軟肉裡,流出汩汩的、粘稠的液體。
他感到......身上的人突然頓住了,肌肉似乎也僵硬了起來。
那人從他身上下去了,然後跟彆人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呢?他似乎聽見了,可是聽不清楚。
——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可是......
模糊間,他隱隱明白過來,就對鬱誓說:“帶我去醫院,馬上。”
————
單耳失聰。
他對象是右撇子,習慣拿右手扇他,也因此力道特彆大,扇聾了他的左耳。
剛開始診斷出這個結果的時候,他心裡無疑是憤怒的。
他又不是沒脾氣的——事實上,一旦牽扯到鬱誓,他的脾氣都很大。
而且在這件事上,他不能不怪鬱誓:
不僅推開他,還一巴掌扇過來,把他鼓膜都打穿了!
要是換做彆人,他早就啪啪十個耳光奉還回去了,可是當鬱誓抬起眼來、當他看見少年那種內疚自責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時......
好吧。
醫生說,隨著時間推移,鼓膜有可能自愈。
也許事情不算太糟,也許他隻是暫時沒法聽清。
現在最要緊的是,去買個助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