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試探他的底線,有時是下意識的靠近,也會被製住,大概是被懷疑得煩了,總想得到一次無意識的信任。
思及此,我直接挨著他在木椅上坐下,依然是緊握的雙拳,四目相對時,他眼裡的戒備依然濃得化不開,像一團會侵蝕的烏雲,我無端覺得有幾分刺痛。
我微微皺眉,眼神清明,“你是在擔心我嗎?”
唐樂寧很喜歡吃桂花糕。
從小謝安謹就學著她和麵,打揉,加餡,入模……等他學會了,唐樂寧就沒做過了,隻吃他做的,他也隻做給她吃。
唐樂寧消失後,宮裡的廚子不知聽了誰的吩咐,每餐都做一碟桂花糕,他隻吃一個,剩下的分給水紅水綠或是墨風,就是唐樂寧留下的黑貓。
上次在後廚,他看著女孩把落了灰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揣進懷裡,口中念念有詞,說要帶回去給灰咪白咪吃,估計又是唐樂寧養的那幾隻貓。
女孩的眼睛圓圓的,深棕的瞳,看著他時像一隻水汪汪的小狗,很可愛。
他不知想起了什麼,看著從前用過的模具、灶台,鬼使神差般地說,“我再做一份。”
女孩看起來很開心,他的無奈也化為了淡淡的輕愉。
袖子綁得不牢,快滑下來了,女孩突然靠近,幫地整理袖子,這一次他控製住了本能反應,身形僵了一下,將手上力道操進麵團中。
探她的脈時,他目視前方,不敢去看女孩過於清澈的眼神。
既然沒事,就多牽一會兒吧,他想。
已是酉時,窗外隱隱可見夕陽金黃的光,謝安謹的半張臉在暖而溫柔的光裡被描出毛絨的輪廓,我突然想起他先前的反應。
是,不希望我走嗎?
這個小小的念頭瞬間占據了我全部的思維,我聞到了一陣清幽的桂花香。
我緩緩靠近他僵住的頸側,輕嗅一下,抬眸看他。
原來他是桂花味的呀。
心底好像長出一條裹著蜜的藤蔓,悄然生長,所至之處皆泛起一層異樣的甜。
我輕笑一聲,彎著眉眼問地:“你是在擔心我嗎,謝安謹。”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我拉得極近,他微顫的眼睫如蝶翼撲閃,深黑的瞳仁顯出幾分無端的慌亂,我餘光瞥到一點紅暈飄在他耳垂。
他不自然地偏過頭,動了動唇。
我聽到他含糊又清晰的回答:
“不然呢。”
找不到理由不相信,就,暫且當他說的是真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