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馴定定望著她,目光帶著憐惜,好似在欣賞精美易碎的瓷器。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靜靜貼了一會兒,低低地笑。
“是甜。”
梅聞雪沒有再推拒,因為她知道,任何一個輕微的抗拒,都有可能把苟荀一推入萬劫不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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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餘年前患上失語症,梅聞雪就習慣了沉默,說出來的句子少了,腦子裡想的東西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
她回憶起幾年前的某一個休息日,她坐在畫室裡畫畫,苟荀一一如既往地給她當模特,劍眉星目英挺,蜜色的肌肉塊壘分明。她一遍遍地調色,希望顏料能描摹出他的唇。
沉靜的模特突然開口:“小梅,我們分手吧。”
“為,為……”什麼?
“局裡打算派我去東南亞常駐,跟蹤一條跨國犯罪組織的線索。”苟荀一溫和地笑著,“要去很久很久,怕你惦念。”
那抹黯然他藏得很好——他們才在一起一個月,他左右兩難心焦許久,放不下追查多年的案子,一想帶她一起去又沒有開口的資格。
苟荀一說話總是很慢,一字一句都像是要熨入人的心底,梅聞雪靜靜地聽完。
“什麼……時候?”
“下周二上午九點的飛機,飛孟買。”
梅聞雪點點頭,暗暗將這個時間記住。
出發那天,苟荀一在機場門口見到了梅聞雪,她坐在行李箱上,手中拿著自己的護照,穿著白色的針織毛衣,像是一縷風。
她堅定地看著他:“不……不分,我……跟你走。”
苟荀一抱住她,在心底暗暗發誓:在一起一個月她便待他情深如此,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她分開了。
可是,就在今天早晨,苟荀一第二次和梅聞雪提了分手。
“不為什麼。”這一次,他對於分手原因緘口不言,“小梅,今天就回國吧,是我對不起你,不要再等我了。”
他就那樣決絕地離開,決絕到梅聞雪懷疑那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
她渾渾噩噩了一天,直到夕陽西斜,才如往常一樣開始做晚飯,等待苟荀一下班,用鑰匙打開家裡的門。
果然是噩夢吧,她聽見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急急忙忙跑出廚房,“苟荀一”果然在玄關換鞋,一切如常。
梅聞雪冷寂的心一點點複燃:“歡,歡迎回家。”
“你習慣說話了。”祁連馴聞言霍然抬眼,再開口隻剩下苦澀,“是他教會你的?”
梅聞雪不解地看向他,覺得今天的男友似乎有點奇怪。
“你,不是他。”辨認片刻後,梅聞雪警惕地後退,“你,是誰?怎麼會……鑰匙?”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偽裝得再好,氣質上依然有著細微差彆:苟荀一總是溫和笑著的,以他平易近人、陽光正直的鄰家哥哥形象;眼前的男人則像是深不見底的潭,縱然鋒芒不露,依然無端讓人覺得危險。
祁連馴將手機遞給她,屏幕上的音頻開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