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國,宗人府。
慕南嫣被獄卒狠狠摔進一間陰風慘慘的大房間裡,房內鐵鏈鐵環俱全,刑具遍地,宛若地獄修羅場。
跟她一起被摔進來的,還有她的貼身宮女青兒。
在火炬的照射下,慕南嫣看到有個官員,坐在一張大桌子前麵,後麵官兵圍繞肅立,殺氣騰騰。
桌子上,放著一份“供狀”和筆墨。
那官員用驚堂木在桌上用力敲下,大喝道:
“大膽妖婦,竟敢對淑妃娘娘下手?還不從實招來!”
慕南嫣還驚怔著,青兒率先驚喊:
“冤枉啊大人!那事真不是我家娘娘乾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求大人開恩!求大人明察!”
官員一聽,大怒,重重地一拍桌子:
“大膽婢女,還敢狡辯?趕快過來畫押!”
話音剛落,就有好幾個獄卒分彆拽著慕南嫣和青兒,給她們摁去看桌上的狀子。
慕南嫣看也不看,仰頭對那官員嘶吼:
“沒聽到嗎?那事根本不是本宮所為!嗬,敢情桑南國的官員個個都是聾子不成?”
官員被惹惱了,跳起身子大叫:
“妖婦!竟敢出口辱罵我大桑南國的父母官?不用審了,先給我打!給我重重地打!”
官員一聲令下,獄卒們的鞭子就劈裡啪啦地抽向二人。
鞭子很快打裂了衣服,在二人的身上臉上,都留下了一道道駭人的血痕。
青兒被打的哭爹喊娘,慕南嫣則是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就直撲那官員身上:
“本宮斃了你這個狗官!”
慕南嫣是有功夫的,然而在場的好幾個獄卒,都是皇帝親自從桑南國的各個軍營中精挑細選的,同樣身手不凡。
慕南嫣雙拳不敵四手,很快就被獄卒們抓住了。他們把慕南嫣的頭抵在地上,緊緊壓著。
青兒哭喊:
“大人!求您放過我家娘娘吧!求您放過我家娘娘!我們再也不反抗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那官員神氣活現地,繞著二人走:
“這才像話!現在,趕快畫押!畫了押,我們大家都好交差。半夜三更,我也沒時間跟你們耗著!”
獄卒就押著兩人去看供紙。
青兒不識字,對著狀紙瑟瑟發抖:“娘娘,這上麵寫些什麼呀?”
慕南嫣看著供狀,念道:
“冷宮才人慕南嫣,連通貼身宮女青兒,趁淑妃娘娘好心探望之際,在其湯裡下藥,致其滑胎......”念到這,慕南嫣不念了,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簡直荒唐至極!本宮既早被禁足冷宮,又從哪裡尋來滑胎藥?本宮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好笑的東西,胡說八道到這種地步!”
“正是啊大人!”青兒接口,求助地喊,
“我家娘娘早已被打入冷宮,上哪去弄到滑胎藥啊?大人您看,這根本就不合常理,您也不能自圓其說是不是?我家娘娘是被冤枉的!娘娘自從被打入冷宮,一直本本分分,恪守婦道......”
官員冷笑一聲:“不合常理又如何?爾等妖婦,定會妖法!”
慕南嫣再一次仰天大笑:
“荒唐!簡直太荒唐!罷了罷了,青兒,你也彆再替本宮申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桑南國的愚人當真是不勝枚舉!”
“你們到底畫押不畫押?”官員怒喊。
慕南嫣咬咬牙,斬釘截鐵道:
“不畫!”
官員沒料到她這麼心硬,氣得七竅生煙:
“給我打!打到這妖婦畫押為止!”
鞭子又狠狠抽向二人,青兒痛極了,大喊:
“大人!我們真是冤枉的!您這樣做,隻會屈打成招啊!我們娘娘可是相府千金,更是萬歲爺的人,您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官員輕蔑地笑了出聲:
“相府千金?哼!我黃某人就跟你們說明了,犯下這等大罪,你們慕府的人一個都躲不掉!至於萬歲爺——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萬歲爺有正眼瞧過你這妖婦?”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慕南嫣,她隱忍地閉了閉眼。
她這一生從未被人待見,隻因眉心中央的那朵梅花胎記。
這朵胎記是美的,梅花的寓意,更是替她那原本就美輪美奐的麵龐,增添了幾分堅韌不拔、楚楚動人的韻味。
然而,在桑南國,梅花卻是不祥之物,因為“梅”和“沒”是諧音。
出嫁之前,她從未被允許離開過丞相府,以免“家醜外揚”。
六年前,十四歲的她被選入宮,慕南嫣欣喜之餘,亦懷揣著對生活的最後一絲希望。
哪知道宮裡的人比相府的人更不待見她——
被召侍寢的當晚,桑南國皇帝發現了這朵漂亮的胎記。
皇帝當下大震,震怒之餘,不由分說下令將她打入冷宮,命她今生今世不能離開所在冷宮半步。
那天,她哭喊冤枉,跪地哀求桑南皇帝——她那有名無實的丈夫,奢望他能夠放自己一馬,至少不要將她禁足。
皇帝撂下最後的宣判:他是看在慕家三代忠誠的份上,才沒狠心將她賜死。
無可奈何,慕南嫣隻能萬般絕望地看著冷宮的大門闔上......
一直以來被看做不祥之人,慕南嫣早就吃儘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