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她練就了超乎常人的武藝和毅力,六年的冷宮生活,絲毫沒有將她的意誌擊垮。
獄卒鞭子的抽打下,慕南嫣艱難挺直腰背,正氣凜然地喊:
“陛下是沒有正眼瞧過本宮,本宮也什麼都沒有!本宮有的隻是一身正氣!無論你怎麼打,本宮死也不畫押!”
“捉起她的手!逼她畫押!”官員命令獄卒。
獄卒粗暴去拉慕南嫣的手,青兒突然喊:
“大人不要動我家娘娘!奴婢......奴婢來替娘娘畫押!”
慕南嫣的驚怔下,趁獄卒不備,青兒衝上去就將那張供狀撕得粉碎。
官員走過來,啪地一聲,給了青兒一個耳光,力道之大,使她站立不住。
慕南嫣急急上前扶住,轉身對官員摩拳擦掌,咬牙切齒大喊:
“黃某人是吧?嗬!本宮記住你了,宗人府的狗官!你最好小心了,本宮一旦出去,絕不放過你!”
姓黃的官員陰沉沉地笑:
“進了我這宗人府,還想出去?妖婦,你就等著一輩子暗無天日吧!你今天不招,還有明天!明天不招,還有後天!我們就慢慢磨!”揮手對獄卒說:
“先帶下去,明天再審!”
獄卒拖著遍體鱗傷的主仆二人出了刑房,又丟進牢房。
“娘娘!娘娘您怎麼樣了?”青兒趕緊去看慕南嫣身上的傷,忙著給自家主子揉著、吹著。
慕南嫣柔聲安撫道:
“好了青兒。本宮可是習武之人,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倒是你,身子骨本來就弱,又跟了我這個苦命的冷宮娘娘,也是苦了你了!”說罷,長歎一聲。
青兒一聽,眼淚止不住撲簌簌落下:
“娘娘,奴婢不苦,一點不苦!娘娘是出了名的好人,大家都很喜歡娘娘!”
慕南嫣苦澀一笑:
“你們喜歡本宮,本宮甚是欣慰——可陛下不喜歡本宮,自然也就連累了你們。”
青兒痛定思痛,大哭:
“奴婢不明白,娘娘長得好,心眼更好!難不成隻因額上的梅花胎記,就認定娘娘是不祥之人嗎?容貌乃父母天生,娘娘您可是什麼都沒做錯啊!更何況淑妃娘娘跟您那麼要好,您怎麼可能有心害她滑胎?”
慕南嫣看著虛空,深深地沉思。
“這世上,莫須有的罪名多了去。好比這事,本宮沒做錯,你也沒做錯,可就有人把罪名強加於我們。”
“娘娘......”
“好了青兒,”慕南嫣不想再討論下去,轉身摟住了青兒,“這間牢房好冷,讓本宮靠著你,我們彼此給對方溫暖吧!”
桑南國,乾清宮——
慕南嫣在宗人府受苦之際,桑南帝亦是徹夜無眠。
他不是作為一個丈夫在可憐慕南嫣的遭遇,而是作為一國之君,整夜思索著國與國之間的重大問題。
桑南帝今年四十五歲,由於保養得好,看上去仍然非常年輕。他的身材魁梧挺拔,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已經當了十五年的皇帝,又在桑南國盛世,他幾乎是躊躇滿誌的。
當然,即使是皇帝,他的生命中也有許多無可奈何的事情。
北方的北湘國一直跟桑南國針鋒相對,幾百年來兩國戰爭不斷,動輒刀劍相向。
資源匱乏的西陵國甘願臣服於桑南國,而弱小的東濮國也自願對北湘國俯首稱臣。
無奈桑南北湘兩國,多年來國力相當,誰也不肯臣服於誰。桑南帝思前想後,認為這是引發戰爭的根本。
十五年前剛上任之際,他就想著改變兩國對峙的局麵,亦早就得出了結論:
要想結束幾百年來的戰爭局麵,單憑軍事力量是行不通的,必須從其內部著手,先一步搞垮北國的國力。
然而,北湘國接連六代都是明君,目前更是兵強馬壯,其國力也是繁榮昌盛的。要想搞垮北湘國,可比登天還難。
桑南帝疲憊地用手抵住了額頭,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皇後走了過來,輕輕地說:
“陛下又在煩惱北湘憂患?臣妾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桑南帝抬頭,茫然地看著皇後。
皇後對他服了一服:
“臣妾昨晚的夢境非比尋常......”
桑南帝聽罷,當即下令:
“來人,傳太卜!”
兩個時辰後,聖旨到達宗人府。
“聖旨到,才人慕南嫣接旨——”
慕南嫣主仆天不亮又被帶到了刑房,承接更加殘酷的審訊,攜帶聖旨的太監便直接進了刑房。
聖旨到,姓黃的官員和獄卒們都誠惶誠恐下跪,高呼萬歲。
慕南嫣剛受完一通極刑,早已支撐不住癱倒在地,麵色慘白如紙,嘴角淌出瘮人的鮮血。
青兒淚流滿麵的攙扶下,她顫巍巍強撐著跪了起身。
太監尖著嗓子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才人慕南嫣,一時糊塗釀下大罪,本應賜死,株連九族。然念其武藝高強,聰慧敏捷,久居冷宮,敬慎居心。故特賜密旨一道——”說罷,將另一道嚴封的密旨遞了去。
青兒恭恭敬敬接過,避開四下眾人,顫抖著攤開,將密旨呈現在慕南嫣麵前。
慕南嫣半睜著眼,虛弱喘息,在心裡默念道:
“命即日啟程,秘密前往北湘國,暗殺北湘國靖王薑北辰。半年內提薑北辰頭顱歸國,即可將功贖罪,族人亦可免去一死。望爾後誠心悔過,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