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之中的船隻順著河道漂流行進,儼然不知已進入古老危險禁地。
午夜子時過後,船艙內各處人員大多歇息。
船隻附近的河道水麵卻開始不停翻湧,那粘稠而濕答答的深紅暗色觸手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攀附住船隻,緩慢延伸,水裡的本體還藏匿其中不可窺見。
外邊雨聲停下,施晚昭合上手中書卷,視線輕落向塌上呼吸綿長熟睡的少女。
妖邪,一向最愛吸食凡人鮮血元氣,為了安全起見,施晚昭特意為少女設下結界,方才離開船艙。
隻見不遠處黑漆漆的湖麵之下有妖氣浮現,施晚昭正欲飛身前往那方查看端倪。
未曾想大皇女菖瑰卻在拐角獨酌,施晚昭不由得停了動作偏頭道:“菖瑰殿下,深夜不眠,莫非有事?”
“自從得知施姑娘將與菖央訂婚聯姻,我就夜不能寐,心裡懊惱糾結許久。”大皇女菖瑰有些意外深夜裡出現的人,麵色微紅激動的說,“其實我早已心悅施姑娘許久,若……”
施晚昭淡漠的打斷話語應:“承蒙菖瑰殿下厚愛,不過我並無此意。”
大皇女菖瑰麵色頓時難堪至極,全然不見平日裡的鎮定自若模樣,心有不甘的追問:“如果我今日是皇太女身份,施姑娘會答允嗎?”
“當然,可惜菖瑰殿下並不是皇太女。”施晚昭懶得過多糾纏,視線望向船側木板密密麻麻攀附而來的觸手,不由得心生警惕。
“施姑娘,真是一貫的冷漠無情啊。”
本以為施晚昭會被一番深情表露而心動,誰想她非但不曾動情,反而冷漠到近乎刻薄,大皇女菖瑰不由得生起恨意。
“嘩啦”水聲飛濺,幾聲觸條猛地襲向這方。
那滿是吸附力的觸手緊緊纏繞住大皇女菖瑰脖頸時,整個人隨即被拽入河道之中,不由得大驚失色呼:“救、救命!”
施晚昭眼見大皇女菖瑰消失於河道,隨即化為一團黑霧潛入河道。
整艘船隻亦開始不穩,許多宮人護衛察覺不對勁而出了船艙,倉皇持刀應對這些來曆不明的觸手。
河道之下的施晚昭藏於龐大的黑霧之中,隱隱看出其中羽翅和鋒利無比的爪牙,此時任何人見著估計都認不出她的人身模樣。
施晚昭躲避攻擊而來的數條觸手,才看見這團怪物的原貌是一團修行高深的赤線蟲妖,此時它已然緊緊攀附船隻底部,周圍的不死魚亦猛烈攻擊船身。
可是河裡卻不見大皇女菖瑰的身影,施晚昭施展妖術攻擊赤線蟲妖腹部,頓時鮮血混雜血肉彌漫擴散,染紅一片水域。
“斯斯”地聲響自河妖體內發出,施晚昭看見河妖的這些觸手下纏繞數不近的骷髏,以及纏繞河妖其中的結界法鏈。
眼見河妖轉移對船隻的注意力,施晚昭身形向後移動,嚴陣以待。
“我當是哪位大妖親臨,原來是稀客玄尊啊。”河妖移動著龐大身軀俯瞰麵前渾厚的黑霧,嗓音猶如穿過洞穴窟窿裡般尖銳刺耳。
黑霧之中的施晚昭聽著陌生的稱呼,眼露不解道:“我們以前認識?”
“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河妖警惕的打量變化莫測的黑霧,心裡決意要先拿玄尊作為提升修煉的補品,試探將觸手靠近,“玄尊的妖氣好似比從前弱了不少,莫非遭受什麼變故?”
“你知道些什麼?”施晚昭心生防備的詢問。
兩妖各懷鬼胎,卻又不約而同的契合彼此狠毒心思。
“自從我被女媧鎮壓在這處深不見底的河道,妖界的事早就不甚清楚。”
“你既然被鎮壓,為什麼如今又能禍害凡人?”
河妖伸展著觸手吸食河麵上漂浮的屍首鮮血應:“女媧結界的時限已近,而西梁國如今國運不暢,法陣隱隱失效將難以鎮壓妖邪,現在我需要西梁國皇室女鮮血來解除結界就可重見天日。”
黑霧之中的施晚昭盤旋而近,心間暗起殺心道:“既然如此,往後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殺光西梁國皇室一族血脈報仇!”
“恐怕,你沒這個機會了。”
話語落下,施晚昭伸展鋒利的爪牙欲直擊河妖命門。
河妖察覺不對,忙逃避攻擊,河麵之下觸手瘋狂攻擊黑霧,不斷翻湧的河水瘋狂搖晃船隻,卻使得更多的人落了水。
隻見一團龐大而詭異黑霧迅速奔襲而來,河妖察覺不妙試圖逃竄,卻因結界法鏈的禁錮而不得減緩動作。
這團變化莫測的黑霧殘忍穿透河妖軀體時,河妖頓時發出淒厲哀嚎之聲,隨即數不儘觸手脫落,大量汙血密布擴散於河道深處。
黑霧之中的施晚昭掌心握住河妖內丹,隨即盤旋而上冷然的離開這片禁界之地。
全然未曾察覺河妖殘魂迅速依附某處礁石下昏死的大皇女菖瑰額前。
這方從河道之中出來時,遠處天際已然露出魚肚白,破損船隻上的宮人護衛們滿麵驚慌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