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自當上詞曹延尉後,與朱寶瑩的關係再不如往昔,彼時他們還姑且能夠算作同窗,可如今朱寶瑩已嫁作他人為婦,想要見一麵也是難上加難。
今日,更是以公務為要挾才換得朱寶瑩前來。
王衍想著,手指撫上不久前從兵曹新上任的韓全手上拿到的冊子,記錄的正是林海之死的前因。
朱寶瑩的字跡他在熟悉不過,儘管她已經將字跡改了個樣子,可她有一個小小的筆癖還是被他察覺了,這也是為何在兵曹那日他直接就認出了那份文書不是李二所書而是寶瑩寫的。
少時一同尚在學堂時,朱寶瑩是唯一一個待他好的人,他仍記得,在冰天雪地、紅牆白瓦之間,小姑娘亦是唯一一個給他撐傘的人。
那時他家境貧寒,家族衰落,被父親毫不猶豫的送進皇宮伴讀,可宮學又豈是寒門可以進的,他一進去就受了不少排擠。
後來王氏一門隻剩下他一個,無父無母最是容易利用,他一下子就受到皇帝重用成為他的心腹。
王衍正愣神,被一道女聲給喚醒了。
“林海有消息了?”
王衍點點頭,“和殺了劉遠的是同一批。”他說著,將那箭矢的來處給她看,“這箭是輕巧,外族都用這種箭,唯一不同的是這處暗紋,這是南詔的標誌。”
朱寶瑩一眼便認出這是林海中的那支箭。
“寶瑩,既然事情已落,你便不要插手這件事了。”
朱寶瑩手握箭矢,細細的感受那處紋樣的脈絡,“你知道這不是我能選擇的。”
王衍看著她,這怎麼是不能選擇的呢?隻要她放下過去的一切,不再執著追尋母親的腳步,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朱寶瑩並不想與他多說,他這個人自私自利,做什麼都是讓彆人先妥協,按他這道理,他放下高位,不再替她父皇做事,一切也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正是因為他不舍放下,所以他才會痛苦。
她不是沒和他說過,早些年兩人還算朋友時,她曾勸他收手,可是後來的一件事,兩個人漸行漸遠。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倆是注定連朋友都做不下去的。
“寶瑩……”
朱寶瑩將箭矢還給王衍,“你不要多說了,這件事五年前你已經說過了。”
王衍握了握拳,因為陳秫,他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遠了。
忽然有攬月前來,在朱寶瑩身邊耳語了幾句,她神色一變,隨即又恢複平常。
“我不與你多說了。”
“寶瑩。”陳秫也不等宮人去請,先行走了進來。
他當朱寶瑩去哪兒了呢,原是“偷會”去了。
王衍神色一凜,搶先道:“本官找公主有事。”
陳秫哼了一聲,“在下現在在休沐,王大人,雖說現在我是你的手下,可在下也是公主的駙馬。”
朱寶瑩笑了笑,上前挽住了陳秫的臂彎,“駙馬說的沒錯。”
陳秫見她如此配合,繼續說道,“所以,公主的時間現下是鄙人的。”
“霜霜……”
陳秫的臂彎攏了攏,另一隻手與朱寶瑩十指相扣,“王大人,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