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論此刻他還不知道他輕易放棄的這雙眼睛讓她為之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你的那封信…我還沒來得及回複。”
小岱茫茫然看著他,隱約想起了自己曾給他寫過情書這件事。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隻言片語都不曾有過。再提起也沒什麼意思。更何況現在還有卡卡西橫亙在中間。想到卡卡西,她的心情更糟糕了。也不知道之前提交的結婚申請有沒有被按時受理,但願他們還沒結成法律上的婚姻關係。她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影響卡卡西在木葉的前途。
她勉強扯起嘴角笑了笑:“過去的事就當做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吧。我那時候不太懂事,應該讓你感到困擾了吧…對我來說,你一直是值得信賴的兄長。”
“隻是哥哥嗎?”止水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
“我這些年…”話到了嘴邊,卻陡然急轉:“有了新的交往對象。”
“卡卡西嗎?”
小岱遲疑著點了點頭:“這些年他一直很照顧我。”
“是嗎。”
止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像冬日傍晚的餘暉,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在永夜之中。
小岱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抱了抱他。她長高了許多,以前明顯的身高差縮減了不少。
好像什麼都沒改變,他的懷抱還像多年前那個夏天一樣。
“再見了,止水。” 她輕聲對他說道,鬆開了手想要離開。
他卻用力攬緊了她。久久沒有鬆手。
他閉上眼埋在她頸間,滾燙的眼淚隱秘地落在他光裸的手背上,像要灼傷他自己一樣。
這麼多年分彆的時光,仿佛一條無法橫跨的天塹。她輕易地說喜歡他,又輕易地收回。他的小岱,真正的要離他而去了。
偏偏是卡卡西。
偏偏是他這樣的家夥這麼幸運。
但他好像沒什麼可抱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她寫給他的那封信,遺落在南賀川裡再也找不回。像是一係列悲劇的不詳開端。
“對不起,小岱。我沒有做到。”
“什麼?”
“說要保護你。”
小岱笑了起來 :“沒關係的。”
她用了些力氣掙開了他,是略顯抗拒的姿態。
他慢慢鬆開了手。
“我要走啦,卡卡西還在等我回去。下次見到鼬,幫我問聲好吧。”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她又轉了回來,兜兜轉轉將那顆寫著“小岱贈”的小石子又還給了他。
指尖短暫相碰,他收緊手指,握緊了那顆帶著她體溫的小石子。
“送出去的東西還是不要拿回來了…有機會回來看看我吧,止水。”熟稔的,像當年一樣親切的語氣。
“一定。”他專注的看著她,眼睛都舍不得眨。
騙子。
這麼多年一次也沒有。
遲來的憤怒讓小岱像憑空生出了勇氣一般,抬起淺藍色的眼瞳平靜和他對望著:“我和卡卡西要結婚了。婚禮就在下個月。”
她明知這是一場無法舉辦的婚禮,所以肆無忌憚地說著報複的話語。雖然止水可能並不在意。
“忘記帶請柬給你了…原諒我吧,止水。”她臉上是淡然的笑意,嫣紅的嘴唇張闔著說出讓他心碎的話語:“我和卡卡西也很想得到你的祝福。”
他像雕塑一樣沉默了良久,終於勉強開了口:“沒關係。”
“不恭喜我嗎?”她挑釁似的揚起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心愛的妹妹終於要結婚了。”
他擠出了幾絲笑意,還像以前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岱長大了啊。”
看起來並不怎麼為她高興。
他的手在空中向下落了落,像是想要摸上她的臉。小岱微微向旁邊側了側頭,若無其事地躲了過去。
“卡卡西那家夥,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願婚後能收斂點。”她絮絮叨叨說著結婚的事情:“到時幫我用彆天神收拾他吧,止水。”
“嗯。”
“…不知道以後的孩子會更像誰。要是像他一樣銀灰色的頭發,像我一樣藍色的眼睛就好了。一定會很漂亮…到時回來看看我們吧,止水。”
他的表情越來越冷漠,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冰冷。
小岱終於想起了鼬說過的,止水曾經喜歡過她這種話。她當時一直不大信來著。心甘情願被木葉榨乾最後一絲利用價值,這麼多年一次都沒有想過要回去看看她。這十年來,隻有她在黑暗中孤獨前行著。
但看著他這樣的表情…也許鼬這次難得沒有騙她。而她也要編不下去了。
她抬起手,輕輕摸了摸他輕顫的睫毛。
止水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一片凜然的眼底,此時像春寒乍破般,重又有了光亮。
她的指尖若有若無的蹭過他的臉際。
“這樣漂亮的眼睛…不要再弄丟了,止水。”她出神的看著這雙讓她付出昂貴代價的眼睛:“也不要用伊邪那岐那樣的術。”
“我答應你。”他逾越的按住了她想要抽回的手,像是眷戀她的溫度一般,安順的將臉貼在她的手心。
小岱也像忘記了抽回手一般,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她已經沒有那樣的勇氣和能力再拯救他一次了。
前路漫漫,她也不知該去往何方。
“再見了,止水。照顧好自己。”
她笑著向後退了兩步,在雨後初晴的傍晚和他告彆,短暫相遇後仿佛又回到了他期望她能擁有的未來。
或許他應該為小岱感到高興。這是他這麼多年付出了一切,期待著小岱能擁有的平凡卻幸福的人生。
但此刻止水受了傷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她會在木葉擁有光明的前途和幸福的婚姻,將來還會有可愛的孩子。每一句聽起來都是那樣美好,但每一句對他來說又都是這樣殘忍。
本來是該和他一起奔赴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