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小岱又住回了初來木葉時的那個房間。
倘若重建的房子也能算的話。
牆壁和地板的顏色都和當年的一樣,連陳設都不曾變化。
鼬睡在客房,止水還是睡在他原來那間。這本該是這麼多年來最讓她有安全感的一夜。
腦中不受控製地回想起白日裡發生的那一幕,小岱輾轉半夜,最終煩躁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止水,是我。”
她窸窸窣窣躺到止水旁邊。
若是多年前,無論她犯下什麼樣的過錯都會坦誠地告訴他。現在她卻失了那樣坦白的勇氣。
“怎麼了?”
“睡不著。”
她支起身趴在他身前,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手探進他衣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身上的傷疤。
難得的溫情時刻,止水猶豫著要不要阻止她。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小岱推高他上衣,俯身親吻著他身前的傷疤。
她少見的主動讓止水有些情熱起來,卻還是態度堅決的製止了她:“鼬還在呢。”
小岱將臉貼在他胸前沉悶笑了起來。
“你和我之間沒有彆的事情可做了嗎?”她用他說過的話質問他。
她柔軟的發絲垂落他身前,隨著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蹭得他心癢難耐,在生出更多綺思之前,止水翻身讓她躺在自己懷裡,抬手拉下了自己的上衣。
春末的夜有幾分料峭,兩人像多年前相依為命的樣子,親密的依偎在一起。
“我很妒忌卡卡西。”黑暗中止水突兀地說道。
小岱想說些什麼又咽了下去,止水的聲音帶著幾分悵然:“以前我們之間很親密。”
“我不想以前發生的事情,都隻能由卡卡西告訴我。”他用手指勾纏著她柔軟的頭發,“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還像以前一樣,坦誠的。”
小岱不由疑心是否他已經有所察覺,耐著性子聽他繼續說下去。
“卡卡西讓我將涉及的文件全部銷毀,但我心中總是不太放心。”
又是這個話題。
“我不會拖累你和卡卡西的。”她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厭倦,懨懨推開他手臂,平躺回他身側背對著他:“說到底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做錯了事情,所以才那樣執著。想要指責我的話,你大可以直說。”
“我就是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接著說道:“這樣的殘忍,冷漠,自私…卑鄙。接受不了的話,你不用強迫自己喜歡我。”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我。”突如其來的痛苦擊中了她,她軟弱起來,說出的話也口不擇言:“卡卡西喜歡這樣的我。但你喜歡的隻是你記憶裡的小岱。”
黑暗模糊了事物的邊界,她背對著他將自己包裹在柔軟的被子裡,仿佛這樣就能得到某種庇佑:“也許先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身後沒有傳來回答,她不由下定了決心:“先分開一段時間吧,止水。”
明亮的燈光乍然亮起,止水握住她肩讓她轉向自己。
麵對小岱的時候,他總是有些笨拙,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不是這樣的。”他努力組織著詞句:“我不是要你變成我喜歡的樣子,無論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小岱靜靜看著他,片刻後湊上去吻了吻他眼睛,仿佛這樣才能短暫逃離他灼熱的目光。
“你不會的。”她在心中輕輕對自己說道。
鼬最終沒能離開。
尚未散儘夜色的黑暗角落裡,屠殺仍在沉默進行著。
天邊昏暗掛起蟹殼青似的一線,有暗部敲響了窗戶。
止水披衣起身聽取了簡短的彙報,出門叫醒了鼬。
“昨夜有人操縱穢土轉生的誌村團藏屠殺了多位木葉高層。”
小岱有些不自然地略略移開了視線。
止水敏銳察覺到了她的異常,臉上卻是一如往常的沉靜。
“我去尋找術者,小岱回暗部待命。”
費了些功夫,卻還是順利在離木葉不遠的地方追蹤到了穢土轉生的誌村團藏。
時隔多年,止水終於親眼見到了冰冷駭人的真相本身。乾枯的果核般緊闔的輪廓下,是宇智波的眼睛。在命運的另一端,遙遠而悲哀的注視著他。
他不得不承認,宇智波悲劇的源頭和終結,不過是木葉高層意誌操縱下的犧牲品。
他按捺著心中的哀慟,慢慢將目光移到團藏空洞的左眼。仿佛透過這被淩虐過的孔洞,便能對上那一日小岱仇恨而悲傷的眼睛。
“還在為木葉效力嗎?”被小岱剜去了一眼的團藏,用那隻僅存的眼睛打量著他:“是我錯看你了。”
多年的顛沛奔波、苟且求生,換來的隻是惡的源頭這樣輕飄飄的一句。
“是誰?”止水冷漠注視著眼前曾將他逼迫至死地的始作俑者,並沒有和他敘舊的心情。
團藏頹然沉默著無法回答。
“原來如此。”止水了然點點頭,眼中浮現起萬花筒的圖案:“那麼現在告訴我吧,一切的真相。”
他的彆天神即便對穢土轉生的亡者依然有效。但這件事連鼬都不知道。
經曆了諸多波折,他已不再是天真無知的少年人。彆天神令人畏懼的力量,被他巧妙而隱蔽地遮掩著鋒芒。
與其說將身心重新奉獻給木葉,倒不如說是以另一種方式在木葉守護著珍惜的人。
“…山崎隼那家夥,將我這些年在根的經營心血透露給了五大國。明明之前來得及阻止這一切,那個敗類,沒有宇智波的血卻依然背叛了木葉…”團藏倏地咬緊了牙關,竭力和彆天神對抗著,不肯輕易說出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