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舊的庭院裡,除了點點燈火,一切都顯得陰沉沉的。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小岱?”貓婆婆這樣問道。
“托您的福,”用了許多年的村正刀,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貓婆婆。早已過了敏感多思的年紀,小岱謹慎而克製的回答道:“一切都好。”
抽取的血樣很快被部屬取走,貓婆婆敲了敲煙袋的灰,溫聲寬慰道:“明天就能知道結果了。”
小岱點點頭。
“那麼,今晚就先在這裡住下吧。”貓婆婆撐著矮桌站起身,周到地為他們引著路:“這兩間客房都還空著。”
止水沒有提出異議,恭謹地出言道謝。小岱卻在貓婆婆走遠之後嘲諷似的笑了笑,背對著他一言不發地關上了門。
小岱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止水正在房間裡等著她。她不客氣的將濕毛巾扔到他身上,沒好氣的質問道:“你自己沒有房間嗎?”
止水知道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毫無怨言的全盤接受。隻是起身找出新的毛巾,為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他這周到細致的關心讓小岱心中越發煩躁起來。
“不要這樣,”她掙脫開止水攥著她頭發的手:“我最近一直在抽煙,酒也喝了幾次。”是誰的孩子對她來說都不再重要。小岱移開眼不去看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止水抬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寬慰似的吻了吻她:“沒事的,小岱。”
小岱心情煩躁的推開他,又被他握住肩按向懷裡,不情不願的親了幾下。
“止水,”她在他懷裡仰起臉看向他,沉寂的眼裡沒有一絲的光:“宇智波駐地也好,貓婆婆的忍具店也好…從前的你一次都沒有帶我來過。為什麼現在又改變主意了呢?”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眠。與其說是期待答案,倒不如說是在期待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庭中落著霧蒙蒙的光線,貓婆婆笑得眯起了眼,連聲向小岱道賀:“恭喜你,小岱。”
小岱有了孩子。貓婆婆卻沒有將忍貓一族同宇智波締約的信物交給她。於是止水明白了,小岱腹中這個暫未成型的嬰兒並不是宇智波的血脈。
小岱勉強擠出笑,敷衍應付了幾句,很快找了理由,起身走出沉悶的房間。
貓婆婆目送著她遠去的身影,慢吞吞的填充著煙草,並沒有搭理仍舊跪坐在眼前的止水。
幾隻幼貓追著毛線球跑過,止水壓低了聲音,不甘心地追問道:“沒有彆的東西要交給我了嗎,婆婆?”
貓婆婆兀自為煙鬥點上火,像是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但她這不置可否的態度,讓止水心中燃起了一絲搖曳不定的希望。
“再幫幫我一次吧,婆婆。”他神色哀懇,低聲喃喃著:“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多年前貓婆婆收到鼬的來信,匆忙前去接應止水時,他也是這樣急迫而悲傷的央求著。
他傷痕累累,呼吸微弱,顫抖的手怎樣都寫不好通靈的符文。
“幫幫我吧,婆婆。”
他眼下掛著刺目的血痕,循聲轉向她哀聲懇求著。
不知道他怎樣失去了鼬好不容易尋來的雙眼,也不知道目不視物的他是怎樣在木葉的追殺中艱難存活下來的。貓婆婆歎了一口氣,蘸著他傷口的血,握著他的手寫下了通靈的符文。
烏鴉在青色的霧氣中振翅而飛,盤旋著去往不可知的遠方。但貓婆婆知道那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
現在她知曉了那個人是誰,也知曉了那個人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無論是出於哪方麵的考慮,她都不該放任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可這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貓婆婆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起身翻找出一個小小的卷軸,猶豫了許久,還是歎息著交到了止水手上。
“等到孩子出生的時候,把手印按在上麵就可以完成締約了。”
倘若這孩子有機會出生的話。
貓婆婆心事重重的拿起了煙鬥,繚繞彌散的煙霧中,她看到止水小心的將卷軸收了起來。
他這慎重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雖然明知這孩子的降生不被允許和期待,但在這世界上,應該也不會有彆的人對眼前的青年說出祝福的話語了。
“恭喜你了,止水。”貓婆婆沉悶吞吐著煙氣,心情複雜的開了口:“就快要做爸爸了。”
止水烏濃的眼此刻柔軟而明亮,還像小時候一樣。
貓婆婆不由心軟了起來,語氣也放緩了許多:“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懷山…宇智波懷山,”他笑了起來,伏下身鄭重行著禮:“以後還要勞您費心。請像當初照顧我一樣,多多關照這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