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直到晚上回了侯府,才想起來,黎曼青與她說起昨日的事時,到底有哪裡不對——
她說的是學著溫酒的樣子在雞湯裡下了點東西,意思就是她早就知道溫酒打算送給慕容奕的湯不單純,再聯想起在慕容奕門前黎曼青出現的節點,很難不讓人懷疑,黎曼青是特意去阻攔溫酒,並用另一碗下了迷藥的雞湯將溫酒放倒。
可是,她阻攔了溫酒,她有什麼好處呢?
難不成,她是為了護住慕容奕,謹防溫酒害他?
現在的黎曼青,有這麼在意慕容奕嗎?
一旁黎曼青將溫酒變化的情緒儘收眼底,她時而蹙眉,時而舒展,時而又像想到什麼令人費解的事情,一麵自言自語一麵搖頭。
黎曼青猜到溫酒在想什麼,她總是這樣,在她麵前的時候,很容易被她繞進去從而忽略重點,一直到很久以後才想起來。可是時機過了再提顯得不合時宜,不提她又總是耿耿於懷,嘟著個嘴跟小孩子一樣。
這樣的溫酒可真可愛啊,這說明來這裡這麼久,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仍是從前會對她依賴,會對她撒嬌的小酒兒。
車至侯府,夜已入了多時。
侯府裡仍是喜氣盈盈,遠遠地就見一片紅光,依稀還能聽到前院傳來笑鬨嘻語之聲。
黎曼青一如以往扶溫酒下車,孰料慕承竟就候在門口。
“慕承見過將軍。”他身形頎長,麵色冷峻。
黎曼青和溫酒一樣錯愕,她亦未料到,慕容奕的隨侍怎會於此時出現在這裡。
慕承這時注意到了溫酒:“黎將軍說今日有要事,無暇參加婚禮,便是要與詩姑娘同遊嗎?”
“是啊。”黎曼青說,“我與九妹妹前數日就約好了,今日龍息山菊花開得熱鬨,我可不想放了九妹妹鴿子——有什麼問題嗎?”
慕承不太高興:“黎將軍怎可因此等小事,錯過與侯爺的婚姻大事?”
“這怎麼是小事了?”黎曼青也不高興了,“我從來言出必行,答應過九妹妹的事,便是天大的事,至於你口中的所謂婚姻大事,我和慕容奕早達成共識,那就是一場演給皇上貴妃和文武百官看的戲,誰來演根本沒什麼要緊。怎麼?慕容奕反悔了?”
慕承搖頭:“沒有。”
“那你現在不陪著他給同僚們敬酒,來這找我麻煩做什麼?”
慕承抱拳向黎曼青致禮:“屬下不敢,屬下是奉侯爺命,來接將軍,侯爺說,將軍與百官亦有同僚的情分,這席間敬酒,將軍還是出麵的好。”
黎曼青是真不爽了:“這事我與慕容奕也已說過了,我堂堂一個將軍,在百官麵前著紅裙,戴鳳冠叫什麼事?我還要臉呢!就讓他跟朝臣們說,我身子不適,不便出麵,由他代我把酒敬了不就完了?”
“可是……”慕承有些難言。
“可是什麼?”
“有幾位與將軍交好的大人,飲過酒後,非鬨著要鬨洞房。”
“……”黎曼青應是沒想到這一出,她愣住了。
“侯爺是不想叨擾將軍,但那些大人說一不二,任憑侯爺如何攔,都隻能拖延些時間,他們始終惦記著要去洞房看看將軍。”
“這可真是個麻煩事啊。”黎曼青自語道。
溫酒正愁沒契機讓劇情走上正軌,趕緊說:“既是如此,將軍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大喜的日子,要是讓大人們知道今日與侯爺成婚的並非將軍,可就不好收場了。”
黎曼青望向溫酒:“九妹妹很想我和慕容奕同房嗎?”
溫酒下意識點頭,可看到黎曼青愈顯陰冷的目光,趕緊又搖頭。
“瑤瑤這是在為將軍著想,將軍這婚是皇上賜的,若將軍躲婚,便就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瑤瑤可不想看將軍身首異處。”
黎曼青見她感情真摯,神情緩和下來。
殊不知,溫酒隻是單純地想快點走劇情而已。
劇情走得越順,她就能越快地回去見青青姐。
“看在九妹妹這麼關心我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去應付應付。”黎曼青對慕承說,“你隨我來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慕承趕忙應“是”,三步並作兩步緊隨她而去。
溫酒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她今日雖被那一山菊震撼得不要不要的,可但凡頭腦清醒點,就總想到她這接近崩亂的劇情。
原文中這一場大婚可是用了大量的筆墨,作者從女主黎曼青的視角出發,可謂事無巨細地從梳妝寫到了洞房,中間還幾次通過心理描寫,表示黎曼青對這場婚期待又恐懼,並且不斷用旁白的口吻強調,這一日是黎曼青愛上慕容奕後過得最幸福的一日。
當然,這些都是係統給她說的。
溫酒因此這一整日都未真正地放鬆過。
漪瀾小築裡亦得著了喜氣,溫酒剛回去,就有丫鬟送來了膳食和禮品。
溫酒正好餓得狠了,叫著惜柳一起吃。
不一會兒,兩人吃了個半飽。
溫酒問道:“前院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個丫鬟說:“方才黎將軍大鬨了婚宴,想是現在席該散了。”
溫酒一聽,連吃進嘴裡的肉都不香了:“大、大鬨婚宴?”
黎曼青的“知道該怎麼做”,就是毀了這場大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