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一日,溫酒才知,那天瞿煥之所以沒來,是他剛尋理由去拜會完慕容奕,正要朝梅園來時,踩到了不知誰掉在地上的香蕉,他又不懂武術,又未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一下子摔了個底朝天。
香蕉這種東西,踩起來滑,粘在身上又很不可言說,瞿煥好巧不巧地身上沾上了一大塊,一些路過的丫鬟小廝見了,都一副了然的樣子笑個不停。
瞿煥臉都丟儘了,偏更讓人丟臉的事接踵而來——
黎曼青款款出現,詫異問道:“這不是瞿公子嗎?怎地坐在地上?”
瞿煥撐著身子欲起,賠笑道:“我方才沒看清路,不小心摔了。”
黎曼青示意扶風上前,將瞿煥扶起來。
瞿煥堪堪站穩,黎曼青又說:“瞿公子是得小心一些,侯府的路不平,許多地方都容易摔呢。”
瞿煥感覺她這話裡有深意,但又一時不知這深意在何處。
隻好道:“謝黎將軍提醒。”
黎曼青十分良善,看到瞿煥身上沾了大塊的香蕉,提醒道:“瞿公子,你身上臟了——這是什麼啊?看著怎麼有點像——”她適時地捂住了鼻子。
扶風亦很恰到好處地退開兩步,並嫌棄地甩了甩手。
瞿煥忙將那一塊捂住,說:“應是地上的什麼臟汙,我這就回府去換。”
黎曼青遂目送他離開侯府,後自在一笑,轉身來到他應該來的梅園。
適才有了溫酒在白雪梅花下看到的那一幕。
溫酒覺得,黎曼青是故意的。
但黎曼青說,她隻是路過。
扶風亦說,她們是要去找慕容奕,路上恰好遇到摔倒的瞿煥。
溫酒感到很費解:“侯府上下,灑掃的下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怎能讓大路中央出現那麼一大根香蕉?”
黎曼青說:“許是那些下人偷了懶,以為侯爺忙於軍務,無暇管府上諸事。”
溫酒道:“這些下人都身世貧苦,來到貴人家,哪裡敢隨便偷懶?就是真的要偷懶,一些犄角旮旯的不打掃也就罷了,可不會置主路於不顧。再說,奕哥哥無暇管,而今府上還有將軍,誰人敢觸將軍你的黴頭?”
黎曼青溫潤一笑:“九妹妹這樣說可就真冤枉我了,我雖然性情直爽,擅打擅殺,我卻也不會無端苛責下人們,他們大抵也知道我為人寬厚,才變本加厲,把這些疏忽都做到了麵上來。”
這說辭顯然是有問題的。
避重就輕,且離題萬裡。
並且實在不符合黎曼青的性格。
但溫酒也隻能聽著,頷首,然後敷衍地讚美:“有黎將軍做侯府的女主人,府裡的奴才們可真是享福了。”
黎曼青照單全收:“哪裡哪裡?”
按照瞿煥說的計劃,梅園一見後,他便可與溫酒演一出相互傾心的戲碼。
再刻意又裝作無意地演到慕容奕麵前去,慕容奕隨即順水推舟,再將婚配之事提上日程。
但梅園一行因那根平白出現的香蕉沒能實現,接在後麵的戲自然也就演不下去了。
溫酒倒沒覺得有什麼,但瞿煥急得不行。
溫酒問他,他幽幽歎道:“不是我急,是你心心念念的侯爺急啊!”
溫酒回眸望他:“他有什麼好急的?”
瞿煥道:“他想要早些摸清黎將軍的心思,好快些得住黎將軍的心啊。”
溫酒想了一想,兩個人生情這種事,其實不一定需要浪漫的場景和小說式的遇見。
往往平平淡淡的相遇,才更細水長流,也更穩定。
“我們都已經可以並排坐著談心了,應該已算得交情匪淺了吧?”
“算啊,我們某種意義上可以算作朋友。”
“既能作朋友,便能□□人吧?”
瞿煥愕住,旋即反應過來:“你不會覺得這樣去與侯爺說,會誤了你的名聲?”
“那有什麼的?”溫酒笑道,“反正奕哥哥也知這是戲,他說不準還會因此感激我。”
瞿煥思量半晌,欣然應允:“既然你都不介意,那我便去與侯爺說了。”
瞿煥獨自前往慕容奕處,溫酒在原處等著,按照設想,最多兩刻鐘,慕承就會來請她。
然兩刻鐘過去,慕承沒來。
三刻鐘過去,慕承仍然沒來。
一個時辰過去,慕承始終不見人影。
溫酒覺得奇怪了,喚惜柳來問:“奕哥哥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惜柳不解:“姑娘問的是哪一方麵的動靜?”
溫酒道:“他可否有派人來請我,或者,說起過我?”
惜柳搖頭:“不曾。”
溫酒十分詫異:“當真不曾?”
惜柳:“奴婢不敢欺瞞姑娘。”
完了,又出狀況了。
“bingo,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又出意外了。”
係統在溫酒腦子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