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書包,走到樓下,發現李合子站在操場上。她連忙跑過去,兩人挽著手往校外走去。
李合子有車來接,她和司機說想去買點文具,要司機過一刻鐘再來。
她們先去買了奶茶,往文具店的方向走。是芝和她說了班上的事,又說自己成了孟浮橋的同桌。
“你居然和孟浮橋是同桌?”
李合子激動地拉著是芝一頓猛搖,是芝被搖得頭發都亂了,原本遮著眉毛的齊劉海都被搖出了分叉,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是芝:“合子你彆搖了,奶茶都潑了。”
李合子連忙停下來。她的眼神格外閃耀,像是藏了一把碎星,又像是得償所願,出了一口氣。
她挽著是芝,“要那個季芙得意唄,她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成績又差。”
是芝不懂,這和季芙又有什麼關係?
但李合子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裡,說了什麼她自己也弄不清。兩人走到一間文具店裡,李合子去挑了好幾支日本進口的中性筆,一支十幾二十塊那種。
是芝看到價簽都覺得心驚肉跳,腦子裡響起了何媛的聲音,要省錢,不要亂花錢。
她放下了七塊一隻的彩色水性筆,去買了幾隻中性筆的替換芯,一元一支,很便宜了。她滿足地挑了三支去結賬。
而李合子接過她的替換芯一起買單,是芝連聲說不用,李合子笑:“明天給我買奶茶就好了。”
是芝嗯了一聲,緊繃的肩膀這才放鬆下來。
李合子買了兩百多的筆,六支水性筆,兩支昂貴的自動鉛筆。她分了一半給是芝,“你拿著。”
是芝莫名其妙:“這是你買的東西啊。”
“放你那裡。”
是芝更不明白了。
李合子的臉上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紅暈。她看了看身邊的人,很多都是穿著一中校服來逛文具店的。有人認出了她,小聲說:“那不是三班的李合子嗎?”
“她身邊的是誰?長得有點乖。”
“你不知道吧,那個女生名字很特彆,姓是。”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是孟浮橋的同桌,我下課經過八班,看到過。”
……
好像涉及孟浮橋的事情,都會被大家注意。
兩個女生的討論鑽進是芝的耳朵裡,她突然覺得耳朵癢了起來。她不自在地轉過身,輕聲問:“我們出去吧?”
李合子看了是芝一眼。女生低垂著腦袋,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脆生生的,像新藕一樣生嫩。江城多湖泊,蓮藕是特產。她覺得是芝就像藏在湖底的藕,原本塗著一層泥巴,灰暗又不顯眼。
可有人把她打撈起來了,洗去了淤泥。
兩人走到文具店外,是芝抬手,將筆還給她。
夕陽的金色光線落在是芝的發絲上,落在她的臉上。白嫩嫩的臉頰透著健康的粉色,一雙眼平和,臉蛋小巧,細品之後有種內秀的漂亮,越看越有味道。
李合子忽然回過神來,她在和是芝比什麼呢?
她擺了下腦袋,甩開了那些荒誕的念頭,然後說:“芝芝,這些筆放在你這裡。要是孟浮橋找你借,你就把這些借給他。”
是芝沒理解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試探著說:“這是給他的禮物?”
“不是。”李合子不想解釋她的想法,更羞於對著是芝剖白她的那點小技巧,她嘖了一聲,又覺得生氣,千百種想法環繞。
她就是想要自己和孟浮橋用一樣的筆,這是一種微妙的、獨屬她的小心思。仿佛她和孟浮橋之間產生了莫名的連接,而其中的關竅隻有她知道。
是芝雖然不懂她的舉動,但對她臉上的不耐煩看得明白。她不想讓李合子不高興,飛速應下了。她說:“我知道了,我就把筆放在筆盒裡。”
李合子達成了目的,嘴角翹得老高。她拉著是芝往前走,“明天我請你喝奶茶好了,那三支筆芯就送給你了。”
尾音微微翹著,像是貓高興時揚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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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是芝將李合子買的筆塞進筆盒。她的筆盒太小了,再放四支筆很困難。於是她將袋子放在桌上,決定帶到學校去放抽屜裡。如果孟浮橋要用,她就遞給他。
順便把自己那支藍色水性筆換回來。
是芝攤開書本卷子,開始寫題。不多時,何媛回來了。
她一回家就熱鬨起來,四處念叨。去浴室時,說是芝的父親是佑思上廁所不放馬桶蓋。出來時,又說是芝沒好好放鞋子到處亂踢。走到廚房裡,又說是芝昨天晚上吃少了,菜都放壞了。
是芝在這些吵鬨中動筆寫卷子,不多時,何媛又叫起來:“芝芝,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去晾了,媽媽要做菜沒時間。”
她恰好在翻譯今天學的文言文,何媛又喊:“怎麼了,媽媽喊不動你了?”
思緒被何媛全部攪斷,是芝起身,安靜地去陽台晾衣服。
再等她回房時,何媛濕著手站在她的房裡。何媛臉色一沉,眉頭緊緊頂在一起。她看向是芝,冷哼一聲:“就說怎麼成績這麼差,心思都岔了,這成績怎麼好得起來?”
是芝被罵得心一顫,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雙手攪在一起。
何媛將桌上的袋子拎出來一甩。李合子買的那幾支筆攤在了桌上。她拿著收銀單,“你好有錢啊,買筆花了兩百多?是不是拿書本費買的?好啊,你年紀小小,還學著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