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夜 她和他終歸是不一樣的。……(1 / 2)

夏天最後的夜晚 喬浮桑 4238 字 11個月前

是芝難受地捏著衣角,背上有種麻意,心臟咚咚直跳。她還沒出聲辯解,又被打斷。何媛捏著書:“畫畫畫,一天到晚就知道畫,連書上都畫娃娃。彆學了,都彆學了!”

她重重將語文書扔到地上,腳步砸在地板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門被關上,哄的一聲,像是砸在了是芝的臉上。她後背的麻意儘數褪去,整個人像張揉皺的白紙,又殘又舊,累得不行。

房間隔音不好,是芝聽到何媛打電話的聲音:“你女兒能耐啊,現在都學著騙錢了,我非要去一趟學校看看,看她說的那個書本費是不是真的。成績不好就算了,以後做人也不行怎麼辦?”

是芝原本想辯解的心也凍住了,她抿了下唇,沉默地走到書桌前,撿起了被何媛扔掉的語文書。

傑瑞和芝士還在書上,她找出橡皮,一點點擦掉了鉛筆痕跡。

然後,她又將李合子買的那幾支筆放回袋子,塞進書包裡。

被何媛一罵,是芝深刻意識到,她不是芝士,沒有傑瑞會視她為全世界。她隻是是芝,姓氏特彆的普通人。

她甚至不像好友李合子,成績好,長得漂亮,父母都是公司高管,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有一千多。

是芝沒有矚目的家世,過人的能力,也沒辦法像小說裡的角色一樣,翻到下一章就是嶄新的十年後,華麗新生,擺脫目前的現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埋頭寫完每一章卷子,儘量不辜負父母的期待。

而她的新同桌孟浮橋。

她輕輕捏了下橡皮,她和他終歸是不一樣的。

畢竟她借出去的筆都是三塊錢一支的,遠遠比不上李合子特地買的那些昂貴中性筆。

就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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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何媛真的去了趟學校,得知交書本費確有其事後,終於相信是芝的說法。

她說那幾支筆是李合子買的,隻是放在她這裡,隔天帶到學校就還給李合子。何媛沒找李合子確認,是因為李合子的媽媽段年是何媛的頂頭上司。問李合子,等於段年也知道。

何媛不想把這種醜事送到段年麵前。

因為她們原來是同學,何媛成績還比段年好。後來段年嫁給了李合子的爸爸,借著夫家發達了,成了何媛的上司。

而何媛,嫁給了一個小職員是佑思。

何媛在家裡說了一萬遍:“要不是看你長得高,我才不會和你談戀愛。以前有個律師追我我都沒答應,就是嫌人家個子矮了。”

天天念這些,是芝都聽倦了。但誰也不能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不然何媛又會垮臉。

不過,即便是何媛冤枉了是芝,她也毫無歉意。她對是芝說:“看看李合子,再看看你。人家什麼成績,人家買那兩百塊的筆理所應當。你要能考進三班,我也給你買。”

是芝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把這些話當真。失望過太多次,她早就習慣了。

她小時候聽過何媛的太多的許諾,可即便她做到了,何媛隻是說:“你這孩子這麼較真乾嗎,我要你考清瀾大學你上得了嗎?”

從而抹殺掉那些應有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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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四支筆就住在了是芝的抽屜裡,她總在找時機把其中一支送出去,可總是送不出去。

反而發現了一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小事。

她發現孟浮橋每天都會繞過早讀到班。要是靠走廊的窗戶沒鎖,他就直接翻穿進來不打擾她。要是窗戶鎖了,他才會推門進來。

後來察覺到這個規律,是芝每天來班上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戶開一條縫。

是芝還發現,孟浮橋隻要覺得上課無聊就會聽歌。他把線圈耳機的線穿到校服袖子裡,杵在耳朵上。乍一看去,很像是想問題。其實手心裡握著一隻耳機。

他聽歌的時候用右手撐耳朵,左手捏筆。是芝第一次見時心裡覺得好笑,哪有裝樣子裝得如此敷衍的,居然左手拿筆。

她還在想,要不要提醒他換隻手。哪知孟浮橋一邊聽歌一邊抄筆記,字跡和右手寫出來的一模一樣,根本沒差。

是芝明白了,是她太膚淺。就是有人厲害到可以一心兩用,還能左手寫字。

她也摸到了孟浮橋不在學校的規律。

每逢周四周五,他隻是前兩節課來報個道,後麵就消失不見了。偶爾周一的下午也會消失。班上以張麟為首的那些人有時會跟著他逃課,幾人神神秘秘,嘴裡總是提到台球室和網吧之類的地方。

周五放學,是芝聽到張麟說,晚上一起去摸摸唱吧?

男生們響起猥瑣的竊笑。季芙神色嬌羞地擰他胳膊,“你真的好不要臉啊。”

張麟笑得粗獷,“我又不是孟浮橋,你管他去。管我乾嗎?”

“那你給孟浮橋打電話啊,幫我問問他去不去。他去我就管他。”嬌嗲嗲的嗓音響起。

班上大部分人都買了手機,是芝卻沒有。李合子都催她買手機,是芝隻是笑了笑,隨緣。

她看到張麟搶過季芙的粉色翻蓋手機,上麵掛了一大堆小飾品。最矚目的還是一隻粉色的獨角獸。

季芙到處炫耀,這個獨角獸是孟浮橋去日本給她帶回來的,限量版,可難買了。

是芝收回視線,收好書包後就回家了。

她隱約聽到張麟的聲音,“什麼,你晚上也去輝煌KTV啊。好啊,我給你找個最漂亮的妞兒。”

然後是季芙的尖叫,“張麟,你敢給他找彆的女生。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用胸悶死我吧,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