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淪喝的有點多，拉著裴楊回憶過去。

講到裴楊大學那個學長，王八蛋，鳳凰男，天天PUA，總是挑裴楊毛病，還把裴楊丟下去跟彆的Omega吃飯，“我記得他們去吃的那家牛排是你一直想去的，他不帶你去還彆帶彆人去，氣死我了！”

徐欣在後麵偷偷掐顧淪的腰，拚命使眼色，大好的日子提人家傷心事，真是喝大了。

裴楊都看在眼裡，笑笑說：“沒事，都過去了。”

徐欣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陪林兒進屋玩了，顧淪的回憶還沒結束，說到那頓牛排，氣得他又喝了一杯。

“什麼過去了，你怎麼過去的我還能不知道？”

裴楊畢業和顧淪一起在南盈租房子，兩居室，一人一個屋，那時候學長陳柯要搬進來和他們同住，還要裴楊上繳每個月的工資，裴楊工作忙起來，晚上還要照顧男朋友脾氣，身心俱疲。

陳珂無緣無故地生氣，摔了裴楊手機，還要顧淪搬出去，裴楊要養一個吸血鬼，得不到愛，還要吸乾他的能量。爭吵之後，裴楊終於認清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往後如果都是這樣他無法想象，於是提出了分手。

但令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分手原來不是一段關係的戛然而止，不是了斷，而是糾纏。

他刪光了所有的聯係方式，拒絕接聽電話，陳柯就在上班的必經之路上堵他，換了手機號碼裝作快遞員騙裴楊下樓，還有手機裡時不時彈出的微信好友申請，微博小號監視，都令裴楊恐懼。

陳柯會不定時給裴楊發郵件，告訴裴楊前一天他躲在路邊柱子後麵，看見裴楊和朋友去了哪家餐廳吃飯；告訴裴楊工作日顧淪都是幾點下班，進小區的時候手裡提著在路邊買的西瓜；他還說：“我知道你昨天又熬夜到1點，因為我就在你家樓下，守了一晚，臥室的燈是1點熄滅的。”

還有幾天夜裡陳柯在裴楊門口徘徊，聽到了顧淪的聲音，沒有進屋，最後拿走了他門前的垃圾。

陳柯會用各種方式告訴裴楊，他有多愛他，有多想他，消瘦了多少斤，走到哪個巷口觸碰了回憶，心痛的生不如死，想從房頂跳下去結束生命。

裴楊覺得可笑，真有那麼愛，當初為何連個像樣的生日都沒給他過過。

這種生活持續了兩年，裴楊常常淩晨四點被噩夢嚇醒，夢裡陳柯說不和好就要自殺，裴楊被逼地走投無路，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求陳柯放過他。

後來的夢裡，陳柯真的死了。

漆黑的夜裡裴楊下床，踩到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是陳柯的屍體，拉開衣櫃，裡麵躺著個人，是陳柯的屍體。裴楊尖叫一聲，嚇醒，額頭冒冷汗，攥緊被子，盯著黑暗發抖，然後天亮了，陰鬱一整天。

到了夜裡又是這個夢，他大腦中的恐懼在潛意識的夢裡無限循環。陳柯的死，引起所有人的怨憤，父母、同學指著裴楊罵，沒良心，吃人的下賤Omega，他不應該和陳柯分手，陳柯怎麼對不起你，你要逼死他！

他們把裴楊認定為殺人凶手，裴楊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在一起的時候是他在付出，妥協，一味地退讓，到頭來卻成了罪人。難道他就應該永遠活在被PUA的陰暗世界裡，應該跟陳柯一起死掉，或是死在他前麵。

陰霾一直籠罩在裴楊頭上，每被陳柯圍堵一次，就加深一次，當他說了重話，或是要報警，陳柯就會以死相逼，然後給裴楊更多的恐懼。

笑容漸漸缺席了裴楊的生活，睡眠很淺，或者很難入睡，精神脆弱，信息素開始不正常的釋放，發情期也變得沒有規律。

“你那時候晚上不敢睡覺，淩晨一個人坐在床腳抱著膝蓋哭，哎，我都看不下去了，現在不那樣了吧。”

顧淪給裴楊倒了杯酒，裴楊扶著杯子看透明液體一點點漫上來，好像能淹沒很多煩惱。

“沒有了，都忘記了，時間長了就好了，誰還能一直活在回憶裡。”

“後來陳柯不再騷擾你，我記得還是那個誰幫你把他嚇走了。”

“紀楓宸。”

“對，你那個前夫，頂級Alpha。”顧淪歎了口氣說，“你和他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了，就覺得他當初在雪場教你滑雪，人還挺好的，沒想到也是個渣。我這邊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聽說他對你不好，也幫不上你。”

“沒關係，都是我自找的。”

“哎……”顧淪歎了口氣，像是在惋惜，“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是那個......”他捏著杯子，手抬高，舉到自己麵前，裴楊能透過杯子看見顧淪紅彤彤的臉。

顧淪努力騰出根手指，指了指裴楊，皺著眉頭，像是話到嘴邊又想不起來那種吃力，裴楊等了一會兒，聽顧淪又“那個”了幾聲，最後說了一句：

“吸渣體質。”

裴楊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酒和他碰杯，表示同意，“確實，吸渣體質。”

當晚，顧淪把自己喝倒了，裴楊喝的不多，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有孩子要照顧，不能醉，不能喝多，他沒那個資格。

裴楊幫徐欣把顧淪扶上床，帶著林兒告辭，他說他們下榻的酒店離這裡不遠，明天要先去找工作，等工作定下來，還要再找房子和幼兒園，就不打擾了。

徐欣看男人都睡了，也沒再留裴楊，隻說不方便的時候可以把孩子送過來，她可以幫著帶幾天，裴楊謝過徐欣，回到酒店，等林兒睡著，拿出電腦，繼續刷招聘信息。

南盈幾家比較大的設計公司裴楊都投了簡曆，有一家回的很快，清晨時候，郵箱裡“叮——”的一聲，嚇醒了趴在桌上睡著的裴楊。

他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戴上近視鏡，打開電腦查看，然後起身去衛生間收拾了一番，拿出行李箱裡的西裝換上，出門前輕輕親了一口床上熟睡的林兒。

裴楊幾乎每天都要去麵試，他把行程排很滿，找到工作租好房子，還要把北川的東西搬過來，他要儘快辦好這些。

麵試到第七天，裴楊有些喪氣，他簡曆很漂亮，國家級獎項，知識產權專利，幾十人團隊的管理經驗，從前裴楊是獵頭爭搶的對象，現在竟沒有一家公司肯讓他進入第二輪麵試。

裴楊不在的時候林兒就待在酒店房間裡玩玩具，玩累了看電視，最後無聊到翻他的幼兒讀本，今天是《醜小鴨》，一個優秀而不自知的故事。

又一次被人力禮貌拒絕之後，裴楊終於察覺了不對勁兒，在南盈，旭峰是他很想進入的公司，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想再爭取一下。

裴楊從旭峰大樓的引導牌上，找到了總經理辦公室的位置，然後禮貌敲門進去，把簡曆放在桌上推給領導。

“孟總，打擾了，我還是認為自己的能力和經驗很符合貴公司的招聘條件，能夠勝任您所需要的崗位，但貴公司卻讓我止步初麵。說實話我非常喜歡這裡的工作氛圍和企業文化，很想進入貴公司工作，所以還是想冒昧問下您，公司是覺得我哪裡不符合要求，才不讓我進入二麵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