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煎此刻腿也緩好了，起身把蕭鼓春提溜到外麵，催促道：“得了啊，快洗漱去，對了，今天你們還練不練劍了？”
溫鄉點頭道：“練。”
他今天圍觀比試，也記下了不少招式，需要練習。
柳煎道：“那你起來吧，彆蹲著了。”
溫鄉細細感覺了一番自己麻木的下半身，向柳煎伸出手，說道：“腿沒有知覺了……拉我一下。”
溫鄉是他們三人裡最有武藝天賦的一個，每日蕭鼓春都會給溫鄉重新舞一遍在竹林裡窺探到的動作，即使這個做示範的人都磕磕絆絆做的不標準，但溫鄉看過之後，加上蕭鼓春語言的複述，很快就能流暢地使出一套招法。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做的正不正確標不標準，不過至少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區彆。
溫鄉沒有劍，便用一把普通的剔骨刀充數。
柳煎和用黑布遮了下半張臉的蕭鼓春坐在院子裡看溫鄉練劍，柳煎說道：“阿鄉現在的速度似乎比以前快些。”
蕭鼓春點點頭，隨後和柳煎問道：“你說，要是阿鄉找到恩人之後發現人家根本不需要打手護衛，那豈不是白練了？”
“學了之後能用來防身也是好的。”
蕭鼓春憂鬱道：“我今天在林子裡看到幾個斷手斷臂的人。我就想著，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總是難免會受傷，我怕阿鄉以後要是想用武功闖蕩江湖，若是成了有名的俠客，再遇到個厲害人物把他手腳砍了怎麼辦。”
柳煎：……
盼點好的吧。
柳煎瞪著他說道：“是，人和動物都怕這個，他們的身上要是斷了就長不回來了，但我們可以斷肢重生，就算砍了也沒什麼可怕的。”
就是疼點。
“可問題就在這啊。”蕭鼓春說道：“眾目睽睽下斷掉的手長回來了，這不就暴露了嗎。”
但柳煎覺得這不是什麼難事，說道：“那這怕什麼，大不了再隱姓埋名做彆的行當去，實在不行就隨時長隨時砍，沒人看的時候讓手長出來，要是來人了，阿鄉就臨時再把手給剁了不就好了。”
溫鄉：……？
溫鄉停住動作，舉著剔骨刀，扭頭看向已經默默給他定好了一份悲慘未來的兩位兄長認真說道：“哥哥們放心，阿鄉不會讓自己、陷入到那份田地的。”
柳煎道：“就是，想那麼多做什麼，現下要緊的還是先打聽出來阿鄉恩人的下落……我又托了朋友去問有沒有喜好穿白衣，腰間帶玉佩的妖怪了，不過還沒有消息。”
溫鄉收了動作，把刀放回廚房後，出來說道：“慢慢尋吧。”
柳煎道：“清水鎮裡一定不止我現在知道的這些妖怪，如果不急搬家……那就再在這裡找找，確定不在這裡後，拿著攢下的錢去另一處地方。”
“最近還來了不少外人，要不要在那裡麵也找找？”蕭鼓春問道。
“先等等，打聽看他們究竟是誰，萬一裡麵有除妖師就不好辦了。”柳煎謹慎道：“還是不要輕易過去，鼓春，你養好身高後竹林也先彆再去了……家裡現在也被百花教盯著，你若是待不住，白天就去後山裡躲躲。”
蕭鼓春擔憂道：“我走了，要是阿鄉自己在家被百花教弄死了怎麼辦。”
柳煎：……
溫鄉聽罷囑咐道：“那就好好照顧我埋在後山裡的根，我怕冷怕旱又怕熱，記得多幫我澆點水，助我早日重新化形。”
蕭鼓春答應道：“好嘞。”
柳煎捂著臉說道：“彆瞎說！不會有那一天的。”
溫鄉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今天百花教給他的銀子還沒收好，將它們取出來交給柳煎後，肅著臉說道：“哥，我們明日吃肉吧，好不好。”
柳煎接過銀子，看著溫鄉努力做出來的渴望的眼神，心軟道：“好，吃，必須吃，想吃什麼肉？”
什麼肉溫鄉都喜歡吃，或者換句話說——他隻喜歡吃肉。
他們的世世代代都是被吃的命。直到變成人後，他原本的天敵現在竟然通通都變成了自己飯碗裡的食物。
這種地位的逆轉讓溫鄉感到無比的愉悅。
而這種愉悅在每次肉食入口的時候都會產生，讓人上癮，這導致溫鄉對肉食有著極大的熱情和執念，每日柳煎賣菜賺的那點錢基本上都進了幾人的嘴裡。
賺的多些，就能多吃一碗，賺的少了，就算是半根手指那麼大小的肉塊，也得買回來吃上一口解饞——兩個哥哥還好，主要還是年紀較小溫鄉會控製不住的想要。
甚至因為光顧肉攤實在是太過頻繁，偶爾還需要他們三人輪著去買，才顯得不那麼奇怪。
因為溫鄉吃肉實在是沒有節製，最後還是柳煎覺得不妥，製訂了兩天一小吃五天一大吃的規則，才讓他們稍稍攢下來了那麼一些銅板，溫鄉以前那種堪稱恐怖的吃肉頻率才堪堪停下。
至少在路過肉攤的時候終於可以走的動道了——最開始的時候他甚至會盯著人家屠夫宰羊剝皮看上兩三個時辰，怎麼拽都拽不走。
所以按柳煎的要求，今天他們剛剛吃了一餐肉食，明天就不應該再吃了，可是……算了，今天比較特殊，溫鄉經曆了這些事，心情不好也是正常，想吃肉就吃吧。
於是柳煎痛快地答應下來溫鄉剛剛的吃肉請求後，問道：“好阿鄉，想吃什麼肉？”
溫鄉毫不猶豫地答道：“羊、雞、兔、豬、魚……哦還有蝦。”
柳煎：………
柳煎：“一次全吃？”
溫鄉回憶著在糖葫蘆攤前見到的那些小孩，努力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渴望：“大哥——大哥！”
柳煎咬著牙道：“行！”
溫鄉開心了，立刻起身準備去廚房準備材料。
蕭鼓春也很開心能吃上好的，問道：“哇，明天阿鄉做六樣菜啊？”
溫鄉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不，難得能吃上這麼多樣肉，這次我要燉在一鍋裡，吃個痛快。”
柳煎/蕭鼓春陷入深深的反思：……
他們是不是，餓著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