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賢侄，你來了！”棲霞山莊莊主西門遠接到成昊的信後就一門心思地等在家裡，終於等到了。成昊站在莊口，看著滿臉笑意的莊主，表情古怪。西門遠見此情景，臉色立刻變了，顫聲道：“難道他，你爹他，他真的……”成昊點點頭，不說話，對麵的武林前輩眼中的火焰倏地熄滅了。隨後出來的莊主夫人關柔輕輕扶住他，對成昊說：“賢侄，進來吧。”

關柔將西門遠扶到後廳，急急走出來。成昊連忙迎上去。關柔歎口氣，說：“從接到你的信，他就把所有的事推了，一心一意等你來。你爹爹年輕時愛開玩笑，沒想到這次成了真……”頓了一下，又歎口氣，道：“我認識你爹之前，他們倆就是好兄弟了。到如今，二十多年了。”當晚，關柔安排成昊住下，招待他晚飯。即使山莊的廚子花樣百出，這飯也隻能是寡然無味。

第二天西門遠沒有露麵，第三天他把成昊叫到書房，仔細詢問了當天發生的是。成昊敘述完，他緊皺的雙眉微微舒展了，說：“他倆的事，是該有個了結。”抬起頭，看到了成昊眼中的不安，輕聲說道：“昊兒，你該相信自己的父親。”成昊呆住，然後緩緩地又堅定地點點頭。西門遠收回目光，盯著麵前的白玉鎮紙，又開了口：“不得不說，蕭天玉假借竹笛，將內力收成一束，隔空打傷你爹，的確是想法絕妙，武功超群，定是思量練習不知多少年了。我跟你爹討論過他的事情，沒想到會是這樣。”又是一陣沉默。西門遠開口道：“說到收束內力，無人能趕上你們成家。飛雪劍獨步天下，全仗內力運用自如。”接著目光漸遠，似是沉浸於過往。成昊悄悄離開了。

站在房門前那棵等待開花的杏樹前，成昊陷入了沉思。他印象中的父親，永遠是嚴格的，不苟言笑。但在西門叔父這裡，父親似乎不是那樣寡言少語。他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他真實的父親。天涼了下來，月色漸濃，成昊走進房間。或許，父親看到自己會想起母親才那個樣子吧。他不知道，在他進門不久，山莊的丫環打開後門，迎進了一位客人。而這位客人，讓矜持的西門夫人扔了燈籠，隻管抱那人入懷，低低啜泣。

天亮後，成昊又被叫進了書房，詢問出飛雪劍上的功力。他有些支吾，吞吞吐吐地說他沒學過，接著直視著父親的好友，眼光中透出迫切和希望。

西門遠歎道：“我隻見過一次。漫天柳絮都被你爹禦劍而發的內力趕到一起，凝滯不動。地上的柳絮則沒有一片飛起來。長劍揮舞，柳絮都跟著劍氣飛舞；最後一挑就是一串飛絮，一絲不亂。昊兒，你知道什麼叫飛雪劍嗎？”成昊搖搖頭。“‘永豐柳，無人儘日花飛雪。’飛雪就是隻柳絮。”西門遠說著，“你爹從小就練這劍法了，你也應該早就練過了。”見成昊還是一臉茫然，接著說道：“蘊內力於尖端，雖草木亦為利刃；潛內力於太虛，輕如柳絮難隨風動。逼其形，潛其力，集結於外，發乎於外。大概是這樣吧。”成昊靜靜聽著，凝神思索。西門遠看著好兄弟年輕的兒子，搖頭。“昊兒，你爹讓你來，是不是還有彆的事情？”成昊一愣，這話打亂了他的思緒，也打亂了他的心。他聽見自己說：“是的，西門叔叔。”西門遠端起茶杯，等待著。“爹說我跟若水姑娘的婚約。”“若水跟你是指腹為婚。你好好撐著鏢局，彆辱沒了若水。”見成昊呆呆的，“若水是我女兒，你不知道？”一拍成昊的肩膀，“那老家夥年輕時不羈得很，怎麼把自己的孩子教成這樣！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好好想想吧，飛雪劍可不能失傳了！”他示意成昊離開，又加了句：“我寫信讓若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