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
陰森的女聲縈繞在周圍,第二興退後幾步逼著自己睜開眼,隻看見自己身處之地與方才截然不同,似乎又來到了另一個時空當中。
又穿越了麼?
不,不對,琴忻說的“這裡怎麼會有詭域”,難道這個世界並不是單純的古代世界,竟然還有靈異元素?
而這裡就是被這個世界的人稱為詭域的地方麼?
第二興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基本都對上了,她眼下沒有過多的精力思考其他,隻能神色凝重地看著眼前的景色。
目光所及之處,天與水皆籠罩著一層緋紅的煙霧,紅樹欲燃,靜江如羞,晚霞滿天,美人紅衣。
原本該是一副極美的景象、如果忽略這種瘮人的感覺,以及一直喊著“渡我”的女鬼的話。
不是第二興武斷,說眼前這個紅衣美人是女鬼是在有理由根據的。
——她沒有影子。
但很快第二興注意到自己也沒有了影子,悚然一驚之餘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就把這個什麼詭域當作是無限流的副本就好。
沒關係,沒關係。
不會有絕對的死路的……
一定不會有絕對的死路的!
女鬼還在淒涼哀怨地一聲聲:“渡我。”
第二興咽了咽口水:就當她是個無限副本的NPC!不怕!
她僵硬著身軀走上前:“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誰知女鬼一愣,卻嗚嗚抽泣起來:“我的名字在河對岸,我弄丟了它,我得找到我的名字,我要名字。”
“我要名字。”
噢,第二興心想,原來這個渡是渡河的渡,而不是普渡或者超渡的渡。
“給我名字。”
“給我名字。”
女鬼從不停地念“渡我”到“給我名字”,詭異之餘卻總有種無腦感,第二興想,能夠溝通有條件的鬼至少比看見人就要殺的厲鬼好。
她根據自己多年寫小說和看小說的經驗猜想,如果想要出去詭域(副本),就要滿足女鬼的要求(完成通關任務)。
她原本想要掐自己來抑製緊張,卻發現自己根本察覺不到疼痛。
喪失痛覺件很可怕的事,這意味著如果自己在這裡睡過去,即便女鬼將自己的身軀啃噬殆儘,她也會沉浸在安寧夢鄉。
她看著女鬼,問:“為什麼你不自己過河呢?”
女鬼哀怨地看著她:“我沒有名字。”
所以是名字遺失在河對岸,但過河的必要條件是有名字麼。第二興這樣猜測。
女鬼似乎並沒有主動攻擊人的意向,隻是極幽怨地看著第二興,在她打量四處情況的時候仍舊緊緊跟在身後。
“給我名字……”
這個詭域美而虛幻,除卻第二興這個誤入的人類之外,隻有一樹,一江,一鬼而已。
簡單到一目了然,在沒有其他的東西。
然而江水寬闊橫無涯際,第二興走了許久都沒有發現有橋,或者兩岸距離相近之地。
女鬼一直在她身後呢喃訴求獲得一個名字。
第二興於是掉頭往回走去。
既然江水暫時看不出什麼,那就看看那株紅樹吧。
遺失了名字的女鬼,徘徊在紅樹之下,丹江此岸,無法自渡。
第二興同樣在紅樹之下徘徊思索,她分不出這是一株什麼樹,雖然樹葉紅如血,卻並非楓樹,更似榕樹。
然而榕樹又怎會有這樣鮮紅的色澤……難道,是以鮮血灌溉麼?
她看向女鬼,有了之前不知幾日幾夜行走在黑暗當中的經曆,如今第二興竟也能慢慢坦然下來和女鬼對話。
“這江叫什麼?”
女鬼看向河:“江無名。”
“那這棵樹是什麼樹?”
女鬼仍舊答:“樹無名。”
江無名,樹無名,鬼無名。
這個詭域當中一共隻有四個元素,三個無名。
第二興想到此處沉吟起來,那麼自己就是詭域之中唯一擁有名字的存在。
她看向女鬼,緩緩道:“若得到名字,你還想渡江麼?”
叫我看看,你所需要的究竟是到達彼岸,還是獲得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而名字於你、於這個詭域而言,到底是什麼。
女鬼聞言,似乎有些激動,微微啜泣起來,血淚滴到樹下,像是將其侵蝕一般,漸漸地褪去紅色微微泛黃。
接著又很快恢複了原本豔紅的顏色。
她說:“我要名字。”
所以渡江去往彼岸隻是為了名字是麼。而沒有名字之人,無法渡江。
所以這個女鬼如地縛靈一般徘徊江邊,久久難渡。
所以這個詭域隻有唯二的解法,一是渡江去為女鬼尋找名字,二是……
女鬼哀怨的看著第二興,此刻一人一鬼的想法達到了同一處。
女鬼說:“你願意,借給我你的真名麼?”
“我以你之名過江,而後,仍會將此名歸還於你。”
語氣帶著哀婉請求,鬼氣森森,一如深陷無望之中。
第二興看著女鬼含情笑容,斷然拒絕:“不,我不願意給你。”
她不相信什麼歸還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