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來坐在她旁邊,沒有坐在她對麵,她輕聲說:“可以閉上眼睛哦。”
蕭木下閉上眼睛,視線一片漆黑,江來握著她的手,證明自己的存在。江來問她:“發生了什麼?”
蕭木下隻是重重地呼吸。江來就一直等,有心事之人,必會需要傾訴。
“想到了難過的事。”蕭木下緩緩說。江來握緊她的手,說:“我在。”
蕭木下安靜地說:“我……病得很重。然後我做了個夢,夢見了你們。你們很好,但是我沒辦法排除痛苦,沒辦法麻痹自己。因為是夢,所以它治愈不了我。”
江來:“也就是說,對於你來說,這個世界是虛幻的?”蕭木下:“嗯……我的意識有種遊離的感覺,我感受不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江來:“類似於解離症?”蕭木下:“我也不明白,我腦子裡的定義就是這樣,沒法改變。就像是進入不同維度的生物,我融入不了。”
江來溫柔地說:“也許你是彆的世界來的,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特殊,就像是降落凡間的星星。”
蕭木下搖頭:“我並不這麼認為,我很自卑。”
江來:“為什麼?”
蕭木下:“因為……你們都很優秀,每一個人都是。但隻有我不是,我是個虛構的人,我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屬於我。隻有我是被幻想出來的。”
江來:“你記得原來的你嗎?”
蕭木下:“記得。”
江來:“受過傷?”
蕭木下:“也許,不過記不太清,已經很恍惚了。我好像……每天都在睡覺,什麼也做不了,日複一日。我找不到意義,但又不想輕易離開,總有太多遺憾,但是我無能為力。”
江來:“找不到意義的時候,可以像植物一樣,隻需要喝水、補充營養和曬太陽。”
蕭木下:“可實際上我什麼都沒有,我已經腐爛。我沒有錢,也沒人站在我身後。每一個人都當我是累贅。心臟會抽痛、呼吸會失去頻率。我一直……都在逃避。”
江來隻是沉默,她幫不上忙,這是件很壓抑的事情。
蕭木下說多了,就開始情不自禁地流眼淚,她笑了笑,覺得有些丟人。
江來摸著她的手,問:“要來段宣泄的心理治療嗎?”
“那是什麼?”蕭木下疑惑地問。江來說:“我會陪你去回想最痛苦的回憶,一遍遍去正視恐懼,直到你不再害怕為止。你忍得太痛苦了。”
蕭木下隻是沉思,江來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過。
也許這樣也好。“可我哭起來會很醜,完全沒有形象的。”蕭木下調侃地說。
江來隻是認真地說:“看到你哭,我隻會心疼。”
搞什麼救贖的戲碼啊……
蕭木下有些觸動,她特喵的想哭,但是又不想丟人——她沒這麼脆弱啊!!
突然間,蕭木下感受到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觸了她的眼睛。江來問:“需要紙巾嗎?”
蕭木下硬氣地說:“不用。”
江來:“那我用衣服給你擦鼻涕。”
蕭木下:……???
你彆太離譜!
江來用一隻手環抱著蕭木下,把她的頭靠到自己身上。
她們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無人打擾。
蕭木下:嗚嗚……好香好軟好想蹭蹭……
然後蕭木下哭的更大聲了。
一拍即定,她們約定好每周來段心理治療。蕭木下哭的差不多了,眼眶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江來舉起手思考了會,還是決定摸摸她的頭。
蕭木下略帶委屈地問:“為什麼你摸我頭摸得這麼熟練?”
江來的手一頓,然後心虛地收回手,把臉撇到一邊。
她們兩個從休息室走出來回到座位,程章看到蕭木下的臉,差點嚇得一口麵噴出來:“咳咳……我的天!你們乾了什麼!她怎麼哭成這樣?!”
蕭木下吸了吸鼻子,表情特彆委屈。再看江來在旁邊無奈而又寵溺的表情。
程章張大嘴巴,仿佛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她的瞳孔開始地震。
然後餘光就瞟到江來的手——江來朝她笑著,拳頭握得很緊,胳膊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程章立馬閉嘴當個乖寶寶吃飯,瘋狂給元小艾夾菜,“小艾快吃!這個好吃的我都哭了!”
元小艾原地祈禱.jpg:沒事的,章章,我會紀念你的。
該被打還是會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