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思準備了一個小冊子,她把養蠶的注意事項和失敗的原因都寫上去,每日就拿著那冊子到偏房待一整日。
長月看到她這麼用功,打趣到:“若是小姐去科考,指不定是公子還是小姐奪得狀元呢。”惹得孟寧思追著她敲頭,笑她沒規矩。
早上起床,打開窗戶,就看到那院子中菊花散落一地,葉子上也有一層朦朧的霜,晶瑩剔透,很是漂亮。
孟寧思昨日已將火爐搬到了偏房,火爐裡麵放柴火,煙囪是朝著外麵,這樣煙霧能排出去的同時,屋子裡也暖和。
每日加柴火,蠶籽安置三四天後,就開始變黑,這樣蠶籽在黑色外衣下就是存活的。隻是,這樣的爐灶能保證溫度,卻不能保證蠶卵孵化的濕度。
孟寧思隻好在火爐上架個深口的鍋爐,每四個時辰換水,加柴火。這樣水蒸發在空氣中,能讓整間屋子變得潮濕起來。每天她們三個輪流換水,也不覺得多累。
等到所有蠶籽變黑,裡麵的蠶卵開始蘇醒,孟寧思買了些蠟燭,照亮整個屋子,方便蠶卵循光,把黑色的外衣咬破,隻是尋常的蠟燭燃燒得快不說,需要很多根才行,若是換成那桐油,油煙飄滿整個屋子,蠶卵不會出來。若是再現代,一盞燈就行。
想來想去,最後還真讓她找到替代的。那日孟寧思遊走在京城西街上,這條街不如東街那邊繁華,這裡多是做一些小生意的,大多數都是為了維持生計,真正的大戶人家都在東街那邊,孟寧思雖穿著粗布,但還是能一眼瞧見她身上的貴氣,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孟寧思走在街上,路邊的鐵匠挽起袖子,打鐵打得叮當響,走過去又看到一家做紙錢的,橙黃色的紙錢被風一吹,飛得到處都是,店家放下打孔的工具,站起來一張張撿回去,那裡麵有個紙房子,旁邊放了些蠟燭,焚香之類的。
隻是,奇怪的很,那紙房子裡紮著一對新人,新人正在拜高堂。
“這裡麵為何要紮紙人?”孟寧思停下來看著旁邊蒼老的店家。
這店家年紀很大,一張臉已是皺紋滿麵,“姑娘,您還是快走吧。”他上下打量了這姑娘兩眼,渾濁的眼中滿是不解。
“我不怕,就好奇問問。”孟寧思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是好意,畢竟大多數人對這行都有忌諱。做死人的生意,旁邊一般是沒有店鋪願意挨著的,這家店右方是出城的方向,左邊是個鐵匠。
那老年人再次看向她,眼中現下更多的是好奇。或許她停留在這裡太久,旁邊打鐵的鐵匠也停下手中的活兒看向她。
孟寧思尷尬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她叨擾這老人家,想轉身離開,此時,剛剛弓著身子在那邊站著的老人說起話來,“這是給未娶妻的男子準備的,加個女子進去,讓他們成了婚,好安心上路。”
原來如此,房子裡麵有一對看起來很大的大紅花燭,“您這裡賣花燭?就像那樣的。”
孟寧思指了指紙房子裡麵的一對紅燭,又惹得老人奇怪的眼神票過來,“花燭是那喜慶的香燭店賣的,我這隻供白燭。”
“那白燭你能做得像花燭一般大嗎?能燒一整夜的那種?”
“能。”
孟寧思告訴他自己需要上百根這樣的蠟燭,問他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若不是她最後交了訂金,怕是要被當做騙子了。
等她從那紙錢的店出來後,那鐵匠看了她一眼,叫住她,“姑娘不是西街人吧?”
孟寧思看過去,點了點頭,引得那人大笑,“我瞧著就像東街那邊的,不常過來,難得。”
難得?難得什麼,孟寧思不知道,隻是這裡已經在城的邊緣,她不會功夫,也沒什麼保命的本領,此時街上的人很少,孟寧思不敢多問,快步離開。
沒過兩日,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推著一車的蠟燭朝著孟寧思的院子趕過來,孟寧思正在屋子裡畫仙鶴的紋樣,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讓長玉出去看看。
等到長玉回來,手裡還帶了一包蠟燭,純白的,燭芯紮實,一看就是老手藝人做的。
“小姐,我去大門處把這些東西搬進來,你歇著。”
孟寧思看到兩人哼哧哼哧一趟趟搬著,“怎麼不讓那人直接倒在雜物間裡,省得咱們動手。”
“我們三個都是女子,豈能讓一個男子進來?”長月她倆明顯是為了安全著想。
孟寧思和她們一起忙上忙下,很快就想到,上次那雲鐸塵來,也不見這倆人防得這麼緊啊。
孟寧思把屋內的小蠟燭全都滅了,換了這大白蠟燭,屋內頓時亮堂許多,屋子的另一邊架著爐灶,爐灶裡燒著滾燙的熱水,不僅她們洗漱隨時都有熱水用,熱水蒸發到空氣中,濕度一下子就提升上去。
眼看著一切都準備好,隻等著蠶卵出來,隻是這天氣寒涼,沒有嫩桑葉給它們吃,孟寧思隻能采稍微嫩點的葉子給它們,越頂上越好。
孟寧思讓雲鐸塵帶她去農莊,弄了一籃子的桑葉回來洗淨去水切碎,此時蠶卵剛好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