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冰然看著畫像上的人,眼尾向下,似楊柳,風一吹就散,但是臉上又有一股威嚴振振的樣子,讓人不敢怠慢,這是世家小姐自小培養出來的風範。
要說和當下孟寧思的不同,那便是畫像上的人更嚴肅一些,而孟寧思在柔弱的麵上更清冷一些。
在幾人正奇怪的時候,都沒注意陳顯毓和陳欽彥對視了一刻,陳顯毓問到:“安府丟失的確實是個男嬰?”
這話雖是問陳冰然的,但是在場的人中都是心中一震。
陳冰然看了會兒孟寧思,急忙出聲解釋到:“我……那罪婦認罪時,給將軍說的是她將麵紫的男嬰換在手中,又把安府本來康健的男嬰放回了洗浴的地方。我生下來後,隻有她在身旁,也告訴我是個男嬰。”
陳欽彥覺得奇怪,“姑母,她本就是為了報複安將軍賜死她那賭博的丈夫,在你身邊潛伏了一年,也許就等這個時機,說不定從你生產時就騙了你。”
孟寧思這會兒才知曉,那個調換安府嬰兒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陳冰然身邊的嬤嬤,當時陳府的陪嫁嬤嬤老去,身邊的丫鬟又相繼被陳冰然或嫁或留在京城,在生下安祿時就已隨同安嶽去了邊關。
東南方向的邊關雖然不像西北邊關辛苦,但是對於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來說,是背井離鄉的,她心地善良,在身邊嬤嬤老去後,獨自去了東南,到了那個地方,安將軍為了培養一批紀律嚴明的軍隊付出許多。
東南富庶,緊挨宋國,富庶的地方,就有士兵貪賭,此犯了安嶽的大忌,特彆是那士兵在輸錢後將軍中大小事都用去賣錢,安嶽當即斬殺了幾個嚴重的。
那嬤嬤的丈夫就是其中之一,當她知曉這事後,不覺得自己丈夫有錯,反而覺得安嶽讓她家破人亡,在聽聞安夫人懷孕,府中需要人照顧時,就去報了名,略施了點苦肉計,就讓陳冰然收留了她。
陳冰然的吃食都有專人負責,她在懷孕期間找不到機會,終於在生產時,安將軍平叛亂,府中隻有她能近陳冰然的身,這才調換了嬰兒。
陳顯毓想得更多,如今妹夫不在京城,但是這事現在必須查清楚,寧和縣主的事在京城人儘皆知的,如果真是安府的孩子,早接回去才好。
當即對無主的妹妹陳冰然說到:“如今安祿和妹夫都在邊關,那罪婦還關著,你把人帶到我這裡。”
陳冰然現在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哥哥了,她噙著淚,“好,當初審問時,沒有用什麼刑罰就招了,安府著急找人,也就沒再細問。如今想來,可能她說的都是假的。”
說罷看了看一旁的孟寧思,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想起皇後曾經說的,“這孩子,身份不明不白,不能進皇室”的話,一時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如果是真的,她是自己的女兒,這麼長的日子裡,自己都沒能認出她來,簡直……簡直是不配做她的母親。
孟寧思聽著剛剛他們的話,隻覺得離奇,這事若是真的,那當時孟寧稀被留在道觀,是因為被遺留了下來,估計是京城中的百姓看著是個女嬰,便遺棄了。現在想來,該是安府嬤嬤將安夫人生下的女兒跟另外的百姓調換了,卻在混亂中又將百姓手中的女嬰和孟府的調換了。
如此過後,孟府將孟寧思帶了回去,將死的男嬰被安府抱走,唯有孟寧稀被可憐的扔在鬆山,被好心的道士扶養。
羅氏在一旁拍著陳冰然,低聲安慰著,陳顯毓專注案情本身,當即吩咐了下去,讓人準備去了,陳府雖然是通書達禮的府邸,但是陳顯毓能做到吏部侍郎,也不是沒有手段的。
陳閣老在裡屋已經睡下,被這麼一刺激,當即有點不好,剛服了一碗安神湯,陳月陪在孟寧思旁邊,看著孟寧思凝神的臉,也不好多說什麼,萬一不是,此時豈不是給了雙方希望又是失望。
陳欽彥看了眼孟寧思,出聲到:“我記得當時孟府能找到孟大小姐,還是因為太醫院給孟姑娘醫治眼睛時用藥水才發現的,既然太醫院有這個藥水,不如我先去請個太醫回府,讓他先給姑母和孟姑娘試試?”
這無疑是最快能確定的辦法,剛剛眾人著急忙慌的,都沒有想到這點,陳冰然當然想,隻是她不好直接出口說出來,帶著期盼的眼神望向孟寧思。
孟寧思看了過去,麵對陳冰然眼中的懇求,她也很是激動,點了點頭。
隻是這叫禦醫出宮,總要有個名頭,陳夫人說到:“今日父親扭傷了腳,大家都知道,不如就以這個為借口。”
陳欽彥:“那我親自去請,到時候給相熟的禦醫說一說,讓他裝上藥水,隻需要兩人的血即可,不用露麵。”
如今已到正午,往常孟寧思該回府了,如今還沒回去,怕是孟夫人要擔心,她提議,“我想請夫人安排個小廝給孟府母親說一聲……”
陳夫人:“你放心,剛才我已讓人去了孟府,就說今日你同阿月玩得儘興,要多留一會。”
孟寧思自然是謝了又謝,隻是麵對這安夫人陳冰然的親近,還有些不適,現在隻有等那禦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