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201可能是整個樓層中最安靜的一間寢室,沒有之一。幸村和白石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連不二也頗為識趣地沒有打擾明顯看起來心情不好的二人。
第二天,他們登上各自的校車,一個回了神奈川、另一個回了大阪,植物組的群聊都為此冷落了相當一段日子。若不是後來高中還有網球聯賽,兩人大有這輩子都不再來往的架勢。
其實如今回憶起這些事情,從一個成年的人角度來看,都是少年時的嬉笑打鬨罷了,大部分當不得真。但不清楚是不是正是因為當時年少,一點小小的玩笑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從此在心裡投下十足的陰影。
這樣想著想著,白石突然又想歎氣了。他發現自從再次遇見了幸村,自己想要歎氣的次數便越來越多。他振奮了一下精神,提醒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正準備把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便聽見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來人正是剛才他以為沒有瞧見自己的真田,此刻對方的表情十分凝重,很有可能是在擔憂病人的病情。他了然地開口:“你不用太擔心,我看了幸村的病曆,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行。”
“不是,我不是來說這個的,”真田卻出聲否認了,他習慣性地想要壓低帽簷,卻猛地發現自己今天沒有穿警服,難免有點手足無措,“我是想拜托你,多多照顧幸村。”
這個請求來得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白石鄭重地點了點頭,看到對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條件反射地也想跟著行一個,之後又想起自己的身份,隻得尷尬地收了手。
真田走後,他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終於還是起身去了幸村的病房。在去的路上,他思索好了所有要講的話,甚至編排好了所有可能會發生的情形,最後還是無聲地停留在了那人的門口。
此時此刻,對方正欣賞他前段時間送去的小雛菊,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在對待自己現在的愛人。他明明記得離去的時候,小雛菊應該是被泡在水裡的,存活不了多長時間。
然而幸村不曉得從哪裡找來了一個花盆,可能還在樓下的花園中挖了一些土,再謹小慎微地將小雛菊移植在盆裡,企圖延長它的壽命。
在主人的細心照顧下,這一階段的小雛菊盛開得極好,明晃晃的黃色跳躍在窗外照射進來的金色陽光下,給病房裡的人和物全部渡上了一層暖洋洋的柔和色彩。
而被自己耿耿於懷的真田送來的水果籃,則被幸村隨手擺在了床尾。若不是他站在門外的角度正好,很有可能壓根發現不了有人探訪過的痕跡。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白石不得不在心裡坦白,自己真的有被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