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1 / 2)

[綜+劍三]陌上琴歌 折翼 5984 字 10個月前

第十七章

都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可曲墨卻隻覺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亮到甚至能讓人清楚分明的看到自己如何輸得一敗塗地,又如何被敵人追得幾乎窮途末路。

幸好,還有小年在。

他總算明白了那個任務獎勵的意思,然而付出的代價卻實在太大了,他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

若非小年殺了那個名叫風琊的流月城祭司,又在沈夜手下搶下重傷的淩池後帶著他們一路疾行逃離,隻怕他們今夜都要折在這捐毒大漠了。

他親眼看著偃甲謝衣倒在沈夜手下,又與被華月追捕的樂無異他們分開,然而此時此刻卻著實無心多想其他。淩池…傷得實在太重了……

小年試過往淩池心脈種蠱,然而沈夜術法的餘勁仍在淩池經脈中遊走衝擊,這種情況下護心蠱根本撐不了多久,而萬花離經易道的技能也對此無甚幫助。曲墨想到了自己的新技能逍遙遊,他不知道淩池這樣算不算debuff解除範圍,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試一試,他絕不能讓淩池死在這。

“小年,淩池的傷勢不能再拖了,你幫我守著,我怕琴聲會將人引來。”顫抖著手抱琴坐下,曲墨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拳,努力讓自己因先前一戰運功過度而一直顫抖不已的手能夠儘量放鬆下來。

“彆擔心,淩池一定能扛過去的。”

這句話,既是說給淩小年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這種時候,若再不說些樂觀的話給自己聽,曲墨隻怕自己會先撐不住崩潰。

“阿池……”

沒有了黑紗的遮擋,淩小年那雙空洞幽暗且幾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很難不讓人生出種背脊發毛的不適感來,他蒼白的雙手和臉上,還沾著將風琊撕成肉塊時濺出的血,仿若一個沒有情感的殺人機器。然而於此時的曲墨,這樣的凶殘力量卻是他還敢停下逃命腳步彈琴救人的倚仗。

他從未經曆過這樣殘酷的戰鬥,然而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輕易放棄。他很清楚,儘管小年已帶著他們飛了很遠很遠,彈琴用技能卻仍舊有可能引來敵人。可他現在能囫圇個好好的站著是淩池和小年拚命搏來的,他絕不能讓淩池有事。

指落,琴音起。

曲墨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用這樣惶恐不安又憤恨難抑的情緒撫琴,從前的他會覺得這般情緒下撫琴是對琴的侮辱,然而今夜他卻是不得不彈。

儘管已然筋疲力竭,儘管惶惶不安,這一曲卻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彈的!

逍遙遊,嗬……

此情此景他又如何逍遙,如何自在。

一聲自嘲低笑,曲墨撫琴的動作卻不曾有半分猶疑,無論心中作何感想,此時此刻都不是能讓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空靈悠遠的曲調在這樣倉惶狼狽的殺人夜裡顯出種彆樣扭曲的怪異來。今日接連之戰早已讓他力竭,此時亦不過勉力強撐,好在淩池終於不再溢血的唇角和稍稍舒展的眉頭都昭示著決定的正確有效,亦讓曲墨一路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些。

原想一直彈至淩池清醒,奈何體內真氣實在無以為繼,曲墨隻能無奈作罷。幸而,識海中的係統雖總給他發些奇奇怪怪的任務,但給的原創技能效果卻一直十分靠譜。

經了逍遙遊的治療,被沈夜術法重傷的淩池雖仍昏迷未醒,臉色卻已然好了些許。

心下稍鬆了口氣,曲墨直至此刻方才有心思替淩池理一理發帶斷裂後便一直淩亂披散的發絲。烏黑的長發因為沾了血有些結塊,入手的觸感卻仍是柔軟,就像淩池平日裡待人的好脾氣。

方才對上沈夜時的狠勁當真一點兒也不像他。

曲墨這般想著,隻覺鼻頭有些酸澀。

他還記得,那時在桃源隱淩池分明說過,他是大夫,不同人比劍。平日裡,這人也總是因著自己大夫的身份再溫柔易處不過,今夜卻被逼迫至此。

即便知曉仇人是流月城,淩池在估量過雙方的力量差距後也從未打算正麵硬對上。若不是為了讓他有機會逃走,淩池根本不會也不必如此。

而他明明知道沈夜今夜會到。

若不是他想著要救謝衣,若不是他對沈夜說那些話被盯上,他們明明可以有更多機會逃走的!

要是他沒有多管閒事就好了……

不行,現在不是能讓他想這些的時候。

抬手用力揉了揉發酸的眼角,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曲墨重重舒了口氣逼著自己定下神來,方朝淩小年開了口:“小年,你還飛得動麼?我們得找個地方讓淩池好好養傷。”

他想,既然琴音沒有將追兵引來,那正好趁此去尋個能夠讓淩池養傷的地方。否則這大漠無遮無擋,先不說水和食物,便是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然而卻未得到應有的答複。

“小年?”曲墨有些莫名,抬手扯了扯不知為何突然盯著西北方喃喃念著什麼的淩小年,而後,竟忽得被掙開了手去!

“小年你去哪——?!”

淩小年驟然掙開手向西北方飛離的舉動太過突然,以至曲墨甚至來不及問他去做什麼,便已在夜幕中失去了他的蹤影。

“我是問你飛不飛得動,不是讓你直接飛走啊……”苦笑著喃喃道,落到如此情景曲墨也隻能愈發抱緊了懷中的琴。他不知道小年到底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但沙漠的夜裡太危險了,他不能背著淩池漫無方向的亂走,那和找死無異。

小年不在,這把太古遺音便是他現下唯一的倚仗了……

**** ****

曲墨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大漠的夜晚實在太安靜了,除了天上的群星與月亮,隻有琴和懷中淩池淺淺的呼吸陪著他。

淩池受了傷,原是躺著更好些,隻是他想著若是有敵來襲九皋的殺傷力遠要比花間遊大的多,他環抱著人彈琴,琴音自他們身前而出,或許便不會傷到淩池了。

來到大唐後,淩池便是他最好的朋友,行動不便時淩池背過他扶過他,偶爾還會睡在一張床上,可這樣環抱相貼呼吸可聞的親近卻實屬初次。

曲墨說不好這種感覺,明明是這樣寒冷蕭索的夜晚,或許還有因未知而生出的恐懼,但有淩池在他身邊,一切就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儘管夜晚是這樣寂靜而漫長,長得讓人幾乎生出種再也見不到日出的錯覺來,靜得…連一點遙遙傳來的銀鈴聲都仿如近在耳畔……

鈴鐺?!

猛地一怔,曲墨抱緊淩池指尖扣於琴弦,緊緊盯著那鈴鐺聲幽幽傳來的方向渾身緊繃。

縱然他先前並不曾在沈夜與華月的身上聽到過這種鈴鐺聲,但這並不代表來者就不需防備,沒有人會毫無緣由的在這深夜行走於沙漠之中。

然而無論曲墨如何緊張防備,那鈴聲仍是自顧自不緊不慢悠悠而來,仿若那人當真不過在閒庭信步踏月漫遊,至於旁人如何想象,卻是與之無關。

那鈴,一聲一聲的猶如慢刀淩遲,鬨得曲墨原就緊張非常的神經幾乎崩潰,方才終於顯出兩個遙遙的身影來。一大一小,執手相牽。

曲墨卻在看清的那一瞬,騰地鬆了下來。

硬撐著的那口氣一鬆,方覺出自己不止身上便連手指都在微微發抖,幾乎要不爭氣的流出淚來。

“小年,你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