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域多是域主內心所念的具現。”雲無月溫言說道,“我們現下隻是借道路過,若無異常,還是莫要驚擾域主為好。”
身為一隻年逾千歲的魘魅,她雖也是初次見到如此奇怪的建築與文字,卻無甚好奇之心。
自十餘日前陽平被怪異之力包圍,城中許多人族便陷入夢境之中無法清醒,如今又有魔族自人族夢境借道降臨人世,現下當務之急是儘快前往寄靈族所在的遙夜灣弄清這股力量的源頭。
寄靈族是棲身於前靈境(夢境)的種族,或許它們會對這股力量的來由有所了解。
而他們現下所處的這個夢域既無魔族氣息出沒,那便儘快離去為佳。
“這裡暫時沒感覺到魔氣,儘快離開吧。”一旁的王辟邪北洛亦是如此言道。
他同雲無月兩隻大妖,說的話岑纓這個普通人自是聽的,隻是小姑娘正要依言離開,卻驟然看見那片奇怪的建築裡匆匆跑出一個衣著奇怪的人來,便又停了腳步:“北洛,那裡有人。”
那人懷裡抱著張古琴,似是身後有什麼東西追趕一般飛也似的跑,瞧見了她們便徑直衝了過來,待到近些,岑纓才發現那人竟是一頭短發。
除開這個,相貌倒是稱得上一句斯文俊秀。
而這人,自然就是被一個鬼影都沒有的醫院內部弄得渾身發毛的曲墨了。
“前麵三位——請等一下——”揚聲高喊,好不容易見到人的曲墨用儘自己平生最快速度向醫院大門口衝了過去,禮貌打招呼前甚至沒來得及順口氣,“不好意思啊,叫住你們。”
他剛剛悄摸著從病房裡出來,甚至沒敢坐電梯,可是住院部一層層的居然都一樣沒人,就跟這地方被廢棄了似的,走得他渾身發毛。
他之前還想打個電話給他哥,手機居然也見鬼般的沒信號,好不容易跑到大門口才堪堪看到三個人影。這種詭異情況下,他也不想什麼對方是不是好人該不該搭話了,先和活人說兩句緩緩神經,不然他覺得自己真會被胡思亂想嚇出毛病來的。
“有事?”心知眼前這人就是這片奇怪夢域的域主,北洛不動聲色,淡言問道。
“就是…我剛從醫院出來,裡麵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護士台的電話不能用,我的手機也完全沒信號。”緩了口氣,曲墨儘量用聽起來正常些的理由做了解釋,“能不能…借你們的打個電話?”
雖然醫院沒人這事聽起來比較鬼扯,但現代社會麼,路邊借個手機還是挺正常的,對吧?
畢竟他形隻影單,而且自認為長得還挺善良,人家又是一男兩女,這位長得蠻帥的小哥個子還比他高,應該不至於讓人覺得他是找借口搶手機。
“手雞?”岑纓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正想問個明白,卻被北洛暗中止了繼續話語。
“我們也沒有。”含糊其詞地回道,北洛雖也不知所謂的‘手雞’是什麼,卻不說不知,而是用個也字讓話語變得模棱兩可起來,全看對方自行理解。
“你們的手機也沒信號?”而曲墨果不其然會錯了意思,全未去想人家是不是在誆他,隻以為是這附近的基站出了問題。畢竟連省醫住院部門診樓裡都能不見人影,那基站出點問題也是很合理的。
但現下這附近實在太過冷清了,就連慣常會在門口拉客的出租車都沒見到一輛,更彆說其他私家車了,曲墨便也隻能繼續厚著臉皮追問:“那…你們開車了嗎?能不能載我一程?我會付錢的。”
大熱天的,穿古裝戴假發還背把劍,感覺這位帥小哥和旁邊的小姐姐還有妹子不是到這附近出COS就是參加什麼漢服祭活動,省醫還挺偏的,應該有開車才對,否則出租應該直接到目的地的。
然而對於曲墨寄予厚望的請求,北洛仍隻淡淡說了兩個字:“沒有。”
他的王辟邪之力可破開空間前往它處,而雲無月身為魘魅亦可在夢境中穿梭,縱使帶著岑纓,也是用不上座駕的。何況這是對方的夢境,他們身為外來者,並不能隨意操控改變,故而無論對方想要的是馬車還是雲車,他都給不了。
“這樣啊……”聞言,曲墨難掩失望之色,思量稍許,越發不好意思地開了口,“那我能不能…跟你們結伴走一段?”
換成平時,他是絕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追問的,但今天所遇情況實在詭異,不止醫院裡,之前他從病房裡往下看外麵的大馬路也沒見到任何的人影和車流,好不容易在門口看見這三人,便是可能會被當成變態,他也得開口試試。
畢竟這種靜到心發慌的環境裡,沒有同伴的話,他可能走不出一公裡就會先自己把自己嚇死。
萬幸,這次對方沒再拒絕。
“你想去哪。”北洛這般說道。
雖然有點好笑,但他看得出來,眼前這位域主顯然快被自己空無一人的夢境嚇死了。如果他不答應,說不準這人能當著他們的麵當場哭出來。
“叫得到出租的地方就行。”好不容易對方沒再給出否定的答案,曲墨心中高興之餘,仍還記得不要太過打擾彆人,便隻說了最簡單折中的方案。
“平時省醫門口挺多車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因著有些不好意思,曲墨便找了些話來說,省得氣氛尷尬,然卻不待一句說完,就被不遠處接連從地底憑空冒出的醜陋生物嚇得後半句噎在了嗓子眼,叫不出,說不完,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小纓子,看好他。”拔下身後所背太歲,北洛跨步擋在兩人身前,隻出言讓岑纓帶人躲好,省得被這接連冒出的魔物傷到。
畢竟域主若是在夢境中被魔物所殺,也是會死的。
“知道了。”而岑纓聞言點頭,立時便依言拉著曲墨往一旁去了,動作再靈巧流暢不過,“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