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自己兩條腿蹬回去?”沒好氣地斜了曲某人一眼,淩晚鏡雖說不上心疼那架失了蹤跡的小飛舟,但想起那事時多少也是有些氣不順的。
“我攏共就帶了那麼一架小飛舟,剛剛召了沒回應,說不準早就連船帶上頭的謝衣沈曦一道被樂無異他們帶走了。你現在想它,晚了。”
流月城崩塌那日,沈夜與初七是從樂無異那處逃脫的,想來修真門派應該很快就會同夏夷則他們一道去流月城捉人,大抵連船帶人一道帶回去了。
他這話一說,曲墨方才一臉尷尬地想起被謫仙筆扔到異界後自己就忘到腦後的重要事:“無異他們…應該不會讓謝前輩吹太久冷風吧……”
他就說自己好像有什麼事給忘了!
這…卡殼的謝前輩帶著個不用吃飯的小姑娘,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能活著就不錯了,偃甲人怕什麼喝西北風,吹鏽了上點油的事,也值得說道?”冷笑一聲,淩晚鏡那張嘴可謂開足了嘲諷,半點沒給曲墨留麵子。
然而下瞬,他卻是騰地臉色一變,一式袖裡乾坤將兩人徑直收進自己右手衣袖之中,又覆上一層隔絕氣息聲音的術法,方往不知發生何事的兩人耳邊扔了句傳音:‘閉嘴收聲不準亂動。’
他動作極快,做完這些也不過就是三兩息的功夫,連麵上都已換了副麵無表情的冷漠樣,但遠處極速飛來的幾道身影卻昭示著這些動作的必要性。
顯然以那飛來的速度,隻要淩晚鏡動作稍慢一點,曲墨與淩池便極有可能曝露在那些來者眼中。
來者七八,為首者有二。
一者身形高壯膚色青白兩額生角,另一者容顏嬌媚尖耳綠眼高挑豐滿,正是南溟魔君息痕座下魔將雪魔寒礁與魅魔芮姬。
隨於二者身後的,則是些階位稍低的魔兵。
倒都是淩晚鏡這些年在南溟見慣了的熟麵孔,隻是這種時候不請自來,著實惹人厭煩的緊。
“少君!”急急於淩晚鏡身前數步落地駐足行禮,被魔君派出魔域找尋數月,如今終於見到了人,縱是慣來寡言少語的雪魔麵上亦不由帶了些許波動。
“你們怎麼過來了。”淩晚鏡口吻冷淡,話語之中卻隱含試探。他必須先弄清楚,這些魔將與魔兵是偶然遇上還是特地來尋他的。
若是前者倒還好糊弄,若是後者可就麻煩了。
而且雪魔寡言謹慎,魅魔狡黠多疑,雖不至於難以應付,但想在這種情況下悄然脫身送兩個小輩平安回家卻沒那麼容易,他得小心行事才行。
“少君離域數月未歸,不知行蹤,魔君擔憂少君安危,特令諸將出域找尋。”然雪魔所答顯然指向了後者,且情勢遠比設想更為棘手。
“幸而少君無事,妾身也就安心了。不若少君這就隨我們回去,也省得魔君收到傳信卻不見人,親自過來。”魅魔之言更是讓淩晚鏡越發冷了臉。
“芮姬,你威脅我啊。”
微眯了眼,淩晚鏡慣來知曉魅魔瞧他不順眼,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弱了氣勢。否則若真讓息痕親身過來,他袖裡那兩個可藏不住。
扣在南溟的人質有一個就夠他頭疼的了。
再多兩個,還活不活了。
“哪~有~”
拖長著話音,魅魔仍是那般妖妖嬌嬌的模樣。
然她話中之意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歸為挑撥更合適些:“妾身不過是個小小魔將,隻求能帶少君您回去,免了責罰。您不在,魔君心煩得緊,連小公子都得三五不時去殿內跪上半日,那小臉兒白的,妾身瞧著都心疼。”
她話中的小公子便是淩晚鏡的師弟月流景。
當初為救寧霧樓,淩晚鏡隨息痕去了南溟,隻給淩掌門和一眾師兄師姐留下一封信便再未回去。
月流景那時尚在神醫門養病,見他一去不回門裡愁雲慘淡,拖著自己那身隨時可能歸西的病體一路觀星算卦,竟真追到了南溟。
隻是,一個凡人到了魔域哪還能走得了。
淩晚鏡那時又不過剛入修途,為了保他性命,隻能放下身段脾氣求息痕再多收個徒弟。於是這倆倒黴催的難兄難弟就成了師兄弟,月流景也成了魔君息痕名義上的小徒弟,實際上的人質。
平日裡月流景頂著魔君小徒弟的名頭,又有淩晚鏡護著,自身修為亦算不俗,倒也沒什麼魔會去動他,但若撞上息痕心情不佳就難免要倒黴。故而淩晚鏡被帶到異界才會那般生氣又著急回來。
畢竟息痕若一直尋不到他的蹤跡,無論是月流景還是神醫門,都有可能要遭殃。
如今魅魔刻意在自己跟前提月流景,淩晚鏡知曉大抵是息痕的耐性快用儘了,便隻冷笑道:“他病了自有我管著,你若是因著話太多叫誰抽上幾鞭子,毀了容,可就不知有誰敢管了。”
話落,竟是一鞭子要了魅魔身後魔兵性命!
在南溟,慣來是拳頭比名頭有用的多。
魅魔既敢用話點他,他就必得有所回應。否則讓這些魔族以為他心虛,越發得寸進尺,反倒壞事。
他出手極快,雖隻一隻,但那殺雞儆猴的狠厲手段仍叫在場魔族變了臉色。
魅魔不忿,幾欲揚兵,卻被身旁雪魔按住了動作:“芮姬失言,還請少君息怒,莫與她計較。”
“我瞧著,她那根舌頭說不準還是割了的好。”一聲冷哼,淩晚鏡原也沒打算當真同二魔開鬥,否則不會隻是點到為止殺個小兵,便隻撂下一句狠話,動身往南溟去了。
事到如今,隻能先帶人回南溟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