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曲墨聞言一愣，“師父怎麼會想到這個。”

雖然他已經一路經曆了穿越、係統、仙妖魔，但詛咒什麼的還真沒接觸過。現下驟然聽他師父提起，實在有些想象無能，隻覺他師父的腦洞還挺大。

然白微的回答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十多年前，我曾見過一人咒發的模樣。症狀雖有不同，卻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話中之意竟是當真見過，而非隨意揣測。

隻是觀他凝重神情，那人咒發後的結果或許並不怎麼好。

“那我即刻回穀請庸道長來？”淩池在旁安靜聽了許久，腦中人選亦是轉了一圈，隻覺依著如今這般情況，撇去身份敏感和遠水救不了近火的，唯有庸無殊那老道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白微聞言，卻搖頭否了這個法子：“那老道半個月前回金陵給他師尊上墳去了，不在穀中，縱是快馬加鞭去找，一時三刻也回不來。”

他倒想讓那老道過來試試，畢竟這人雖對咒術不甚精通卻也還算略懂一二，可人偏生不在。

這話一出，屋內氣氛愈發低沉了幾分。

便是曲墨亦皺著眉頭將自己穿越後那少得可憐的人際關係翻來覆去篩了幾遍，最後將希望放在了最有可能找到的夏夷則身上：

“要不然…我去定國公府請無異幫忙找找夷則？若是夷則也不行，還有他師父呢，應該能行。”

其實他最初考慮的人選是謝衣。

但謝前輩在他離開流月城之前還在卡殼，也不知道幾個月過去樂無異把他師父修好了沒，隻能退而求其次，找夏夷則想想辦法了。

“陌兒，你說的這位夷則是？”曲尚書久居官場且又身居高位，慣來十分會抓重點。

定國公樂紹成曾與他同朝為官，也算舊相識。因著曾勞煩樂家送信，之前兒子回來時說過與樂家小公子意外結交的事，家中對此也算樂見其成。但兒子如今所說的這位夷則早前卻並不曾提起過。

既要勞煩人家相幫，總要弄清身份來曆才好。

“夷則姓夏，是太華觀的弟子，道號‘逸塵’。他和無異是我跟淩池在朗德寨認識的，後來又一道去了捐毒。”眨眨眼，曲墨沒提什麼半妖易骨的事，隻略微說了夏夷則行走江湖時對外宣稱的身份。

“太華觀？”白微猶記得蘇洐沚麾下探子送來的那些消息，聞言微挑了挑眉，“你確定…他姓夏？”

當初，蘇洐沚便是因著手底下的人發現三皇子大晚上翻曲家院牆找曲墨，方才快馬加鞭去蘇州給他與白芨送信，催他們回來的。

誰知一回穀就收到消息說徒弟和淩池一道失蹤了。不止是穀中的探子，就連蘇洐沚與無射宮的探子他都腆著臉借來用了，還勞煩辜烈與燕依瀾幫忙打探，葉問水自己也派了不少墨家的人出去，還有曲家，結果愣是找了大半年連個鬼影都沒找著。

若不是月前來穀中找白芨的那兩位小公子說見過兩人，且保證過些時日就會回來，他們這一大幫子還在滿天下找人呢。

如今曲墨一提，他便想起當初蘇洐沚說的那些話來，就是不知三皇子跟沒跟他這傻徒弟透過底。

聽了白微的問，曲墨也不知他師父是不是知道什麼，便老實答了，隻是沒說自己先前的猜測：“夏是他娘的姓，夷則之前和我說過，他還有個名字叫李焱。”

然而他這話一出，他二叔曲文瑾那張同他爹相差無幾卻慣來不苟言笑的臉立時冷了三分：“不行！”

“二叔？”曲墨眨眨眼，有些意外他二叔的反應。

“難怪那兩位坐不住。”

他三叔曲文昊素來是灑脫不羈的好性子，聽了他的話竟也冷笑兩聲，說了句不清不楚的話。而後方對不明所以的曲墨解釋道：“陌兒，你可知自小被送到太華山清修的三皇子…就叫李焱。”

他並不想隨意揣測三皇子是否有刻意接近陌兒之嫌，但當初陌兒墜馬之事經他們調查，正是因為今上隱約有讓陌兒在製舉（武舉）後跟隨三皇子之意，方讓二皇子生了殺心。隻不過二皇子自己未動手，而是暗中挑撥唆使大皇子派人動了手。

這事自是死仇。

但這並不代表，曲家在排除大皇子二皇子後，一定會站在三皇子這頭。

“誒？”曲墨這回真是有些愣了。

他先前雖也對夏夷則的身份有所猜測，但確實沒想過，這人居然是個如假包換的皇子。

見他這般，白微隻將話說得更明白了些：“傻徒兒，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這趟真將那位同他師父請來，曲家可就與三皇子綁在一塊，再脫不開了。”

萬花如今雖名揚江湖獨霸一方，但當初立派時曲家是實打實幫了忙予了方便的，兩下裡交情不淺，否則曲家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地就讓曲千陌這個長子嫡孫拜他為師在穀裡待著。

故而，曲家若真選了三皇子卷進這立儲之爭，萬花也難遠避風雨置身事外。

“……那怎麼辦？”至此，曲墨亦是徹底沒招了。

“此事…爹晚些再同你兩位叔父商議商議。”曲尚書似乎另有考量，不像弟弟那般直接把話說死，隻溫聲讓兒子先去見見老爺子，“你祖父素來疼你，如今雖說不得話，也該去見上一見。”

曲墨聞言點點頭，道：“我這就去。”

便是他爹不說，他本也打算先去看看爺爺的。

“走吧，爹與你一道。”言罷，曲尚書亦起了身。

老爺子這年紀，原就是見一麵少一麵。

如今成了那模樣，能多見一麵是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