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涼風呼呼地吹，拂滿綠葉和鮮花的春意，攜來溫和的春。

“媽！我走啦！”許然背上臟臟包，嘴裡嚼著根油條，手裡甩著鑰匙，朝門裡喊了聲出門去了。

“嘭！”

門關上，屋裡女人的聲音傳出來時被削了音量。

“路上注意安全啊！”

許然往上一拋鑰匙，接住後把門口的自行車解鎖，長腿跨上去後回道:“知道啦！”

清晨，世界朦朦朧朧地開機。經過一夜大雨的洗刷，空氣都清新了幾個度。現在還不是高峰期，馬路和街道都隻有寥寥車人。

許然單穿了件黑色衛衣，黑色破洞褲上兩個大洞漏出他的小膝蓋。他帶這衛衣帽，騎著山地車快速地在馬路街道小巷穿梭，過了幾個紅綠燈後在圖書館門口停下。

許然給車上好鎖，鑰匙扣在指間環繞轉圈。他攏了攏帽子，抬腿兩步作一步地上樓。

圖書館二樓大多裡是來自習看書的學生，少部分是空閒時間來看書的老輩人。

許然在圖書欄前轉悠，挑了兩本感興趣的書後打算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他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有個靠窗的好位置，走過去把書放下，抬頭卻發現前麵一桌坐著個同校的男生。

許然知道他，晏青。

學校裡出了名的神出鬼沒。

倒不是對他有多感興趣，隻是單純覺得在這裡遇到他很神奇。

畢竟在學校都不一定能見兩麵。

不過真正能讓許然好奇的是，這個人麵前擺著一本書，卻隻翻開扉頁，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似乎在等著什麼。

沒過兩秒，一邊半開的窗戶卷進一縷風，書頁被吹起來，雜亂地翻動著沒多久停了下來。

而晏青眼底仿佛閃過一絲笑意，他伸手按住書頁，開始看書。

見到這樣好玩的畫麵，許然不明顯地挑起了一邊眉。

而後也翻書開始看了。

就這樣一直坐到下午四點，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窗外的天亮了又昏沉，街道上的人交錯而行，高大的樹葉隨風晃動。

許然合上書，伸了個極大的懶腰後，左右拉扯了下脖子，發出兩道“哢哢”聲。

正巧，對麵的晏青也合上書起身離開了。

許然眼神跟著人走了兩步後立馬收了書放回原位，跟在人身後下樓。

到了門口，晏青還在繼續走著。

他停下腳步，看著少年的背影和他越來越遠。

一步……

兩步……

四步……

似乎有種莫名的衝動撞擊他的胸口，逼迫他喊出什麼。

許然閉上眼，眼前晃過少年乾淨白皙的鎖骨下一道驚心的傷口，又睜開。對著即將沒入巷口的那道身影喊道:“晏！青！”

那道身影驀地頓住，轉過身來時臉上的表情茫然可愛。

許然快速跑過去，穿過馬路，跑到人前，伸出一隻手，喘著氣笑道:“你的東西忘拿了。”

晏青很輕地眨了下眼，看見對方手上一顆小小的薄荷糖，頭頂冒著三個問號。

“沒有啊，這不是我的。你搞錯了。”

晏青笑了下，抬手就要說再見，卻被那人一把拽住，那顆硬糖在兩人的手間相撞。

許然也笑起來，酒窩若隱若現，十分好看蠱人。

“好吧，我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借這顆糖。”

晏青怔了怔，看著對麵的人，內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了。

他說:“好啊，我知道你。許然。”

很多年後，許然還是會慶幸自己當初喊了那聲“晏青”。

不僅僅是那道傷口讓他突然地感到害怕，更是那道傷口的由來。

那天之後，晏青來學校的次數比往常多了不少，但也經常突然消失。

許然本也隻想做個普通朋友而已，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想的不想。

他想，就這樣偶爾見見麵，吃吃飯，打打遊戲，學學習，也挺好。

晏青也沒打算和他解釋什麼，無論怎樣一直都是一副笑顏。

但他還是打破了這樣的平常。

當他逼著晏青在安靜黑暗又空蕩的實驗教室質問道:“你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麼”，以及對上晏青乾淨清澈的眼睛時。許然知道，他越界了。

空蕩的教室依舊安靜，有學生路過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襯得後門牆角處兩個人的氣氛更詭異。

沉默。

沉默。

沉默……

許然就在這漫長的沉默裡被火炙烤，被冰冷卻。他在黑沉沉的空間裡看著晏青那雙眼，突然對方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那絲笑意讓他突然清醒，也讓他感到後怕，更後悔。

不知過了多久，晏青似乎要開口說話，但許然直覺說出來的不是好話。

兩人距離太近，彼此間的呼吸起起伏伏灼熱在雙方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