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嫿往後退了一小步:“你這是乾嘛?”
阿淩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受傷了,姐姐發發善心,扶阿淩一把。”
傾嫿順勢向下看去,正好瞅見自己親手係的那朵小蝴蝶結。
罷了,好人做到底。她伸出手扶住阿淩的手臂,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其手指,冷冷的。
傾嫿一路上邊走邊想,這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怎麼孤身一人出現在這深林內?再還有,她還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獨特的前所未見的氣息,既像靈氣又像......邪氣。
翌日
翊蒼觀
清早起來,傾嫿便端了碗熱騰騰的陽春麵走進房門。
阿淩聞著香,從床榻上蹦下。
傾嫿見狀,提了提聲調:“傷口!”
阿淩像隻受了驚的兔子,愣在原地。
傾嫿無奈,她一代老戰神,腦袋裡除了打打殺殺,哪會懂得怎麼照顧人?
她隻好將碗筷放置木桌上:“罷了,你小心點就是了。”說完便準備抬腳走出房門。
這時,阿淩著急地開口:“姐姐去哪?”
傾嫿並沒打算告訴這隻上躥下跳的“小兔子”自己的真實身份,更彆說自己的目的了。
於是她轉念一想,開口說道:“近日山下百姓頻頻前來請願,說是有邪靈作祟,待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傾嫿神情顯得有些為難,慢慢開口:“除祟可不是鬨著玩的,你還是......”
還不等她說完,阿淩又重複了一遍:“我跟你一起,彆......彆再丟下我了。”
聽到這話,傾嫿更是一臉茫然:“什麼?這個‘再’......我們不是第一次見嗎?”
阿淩沉默片刻,忽然抬頭眨巴眨巴眼,望著傾嫿:“啊,口誤,口誤。我一人待山上怪無趣的,好姐姐,你就帶著我吧~”
傾嫿正在猶豫,可那阿淩卻是個頑皮的急性子,穿戴好鞋襪在地上踏了踏:“我在屋外等你!”
傾嫿看著桌上還在冒著熱氣的陽春麵,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暗想:帶著好麻煩,不帶又怪可憐的......罷了,戰時將他打暈就行了,不亂跑就沒有危險。
......
下了山,傾嫿站在阿淩的身旁,烈日當空,其影子卻為她提供了一塊好陰涼,傾嫿側首瞄了瞄阿淩。
阿淩這張臉果然是生的極好的。雪白凝脂的麵龐上映著一雙乾脆的劍眉,眉下的桃花眼忽而閃著靈光忽而又陰霾密布。筆挺的鼻梁下生出兩片薄唇,唇紅齒白勾人心魄。還有那利落的馬尾高高束起,黑的發光的發絲卷著發帶在微風中輕輕浮動,每一縷發絲都在撥動著少女的心弦。
若是她再年輕個幾百歲,或許也會被這樣一個英俊少年郎所迷倒。
傾嫿渾然不知,她正在瞄著的這位小少年,也在偷偷觀察著她。
傾嫿淡紫色的紗裙襯得她膚色極好,卷翹的睫毛在光的投影下現出一小塊陰影,雙眸明亮如星,她抱著雙臂,修長的手指在小臂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著。
抵達沐陽城,二人經過一客棧。剛經過客棧大門,便有一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從遠處走來。
當腳夫抬著棺木經過傾嫿與阿淩麵前時,傾嫿眉頭一緊,以一種隻能他倆聽到的聲音向阿淩說道:“這棺木從內到外散出好濃的邪氣。”
阿淩點頭回應。
經詢問客棧小二了解到,這口棺是從“伊府”送出來的。
“前段時,伊家家主最寵愛的一小妾突發高燒,任憑五湖四海的名醫怎麼診治也判斷不出這是什麼病因。
就在前夜,這小妾的高燒漸漸退了,伊家家主欣喜若狂,可這始終是高興的太早啦。
這不,昨兒一大早,伊家家主一推開這小妾的房門,撲麵而來的是股騷味兒。拉開那床簾一看,那小妾七竅流血骨瘦嶙峋,床上稀稀拉拉的都是些騷.尿.糞.便。
咦呃,光是想想就惡心死了!”店小二從店中走出渾身打了個顫栗,把手中的毛巾抖了抖,重新搭上了肩頭。
阿淩看向傾嫿,輕挑了下眉:“此事並不簡單。”
傾嫿點了點頭,朝著送葬隊伍來的方向看去......
街景的中央有一座豪華氣派的門府,那便是“伊府”了。
越靠近伊府,二人心中不安的情緒越加強烈。
距伊府還有十丈的距離,傾嫿便隱隱看見了伊府上空的一大團黑霧。這黑霧薄薄的,在伊府上空盤旋迂回。
伊府門前的空地上,零零散散丟著好幾支祭.奠用的白菊花。
傾嫿走上台階,敲了敲門。不一會伊府門童便開了一小角門縫,警惕的開口道:“所謂何事?”
“是這樣的,方才見從你府出的一口棺,邪氣陣陣,貧道認為貴府中逝世之人的死因並不是尋常的病死。”
聽了這話,那門童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紫衣道人,悻悻的打開了門:“勞煩二位道長在門口稍作等候,我去喊我家家主。”
“好,麻煩了。”
阿淩向後站了站,走下台階,仰頭打量著這伊府大門。
這伊府從外觀看,不是黑就是白。
一團白花掛於大門口的牌匾“伊府”的正中央處,白花的兩側垂下兩條白喪幡,其外用黑紗包裹著,兩旁立柱上也各垂著兩條白喪幡,大門外的台階和空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著些被踩的破敗不堪的白菊花,同剛過去一場盛大的浩劫一般。
圍牆上蹲著兩隻烏鴉,頭一頓一頓的扭動著,整體顯得格外陰森且肅穆。
阿淩抱著手臂,慢慢的重新踏上台階,泰然自若地說到:“那門童神情看起來好生奇怪。”
傾嫿輕輕推了推阿淩:“人家家中才發生喪.事,難免府中上上下下麵容憔悴,魂不守舍,這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阿淩點點頭,露出一副天真笑容:“姐姐說的在理。”
片刻,伊家家主伊潤坤出現在二人眼前。伊潤坤正值壯年,約莫不過三四十歲,可眼中無神,無精打采。
見麵傾嫿腰間係的刻有“翊”字玉佩,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原來是來自翊蒼山的道長。”
沐陽城是在翊蒼山山腳下的一座城,城中大戶多多少少也有認得些仙門異士。
傾嫿與阿淩欠了欠身,開口道:“我二人見貴府上空隱隱有邪氣圍繞,猜想貴府中可能有不乾淨的東西。還有那口棺,棺中人必定死於非命,而非尋常疾病,故此次登門叨擾,望家主諒解。”
伊潤坤剛想開口,又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微微側身比了個“請進”的手勢。
“多謝。”傾嫿與阿淩一前一後進了伊府。
阿淩邊走邊小聲朝傾嫿說道:“這伊家家主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感覺他也怪怪的。”
這次傾嫿並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認同阿淩所說。
“轟——”
待二人進入府中,伊府大門便緊緊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