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持著雪劍,絲毫不在意周圍的變化,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麵,可能在她心中,地下這個對她的威脅是最大的。
轟隆的聲響再次襲來,整個地麵都在顫抖,房梁斷裂從上空落下,一時間混亂不已。
刹那間,一條火龍從地下竄出,將狐妖直直頂起,摁在天花板上衝擊。
儘管狐妖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但還是被這火龍吞了個正著。
身下地底已經裂開好大一條裂縫,滾滾紅漿正翻湧著。
這火龍乃上古神獸燭龍,混身赤紅,口吐焰火,被傾嫿馴服後便成了其手下得力乾將。
這千年狐妖也不是吃素的,化出原型,一口咬在了火龍的前腳,其爪子還握著雪劍,想趁火龍吃痛之際偷襲。
可畢竟對方是上古神獸,差了好幾個洪荒。狐妖眼看就要刺中要害,火龍卻收了嘴,神龍擺尾,一尾拍掉雪劍,在狐妖臉上留下了那一條不深不淺的血痕。
眼看著狐妖落於下風,之前那副氣勢淩人的姿態已然灰飛煙滅。
傾嫿從地下拔起臨霜:“行了,退下吧。”
火龍得令轉頭投入地下紅漿,地上也漸漸合了起來,還是有些破敗,空氣中還彌漫著些熱氣。
狐妖從空中落下,現下已經變回人型,虛弱的背靠在牆角,喘著粗氣。
傾嫿走上前去,身後千支神劍依舊立著,蓄勢待發。
她端起狐妖的臉左右端詳:“可惜了。”
聽此話,狐妖倍感疑惑,忍著臉上火龍留下的傷口帶來的疼痛,開口說道:“可惜什麼?可惜那蠢龍一口把我咬死?”
傾嫿冷笑一聲,連連搖頭,口中不停發出嘖嘖聲:“從古至今,都說九尾狐個個都貌美如仙,如今看來,嘖嘖,倒是有位破了相的。”
九尾狐族天生愛美,基因都是一比一的好,臉是她們最看重的東西。如今聽了這話,狐妖一下炸起了毛,止不住的齜牙。
傾嫿將手中捏著的狐狸臉撇向一邊,裝作嫌棄狀往牆上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又吹了吹:“比本座多幾年修為又如何?如今這般落魄都是你自找的。”
狐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她成妖這千年來,有眼力見的都會尊稱聲她姑姑,如今卻被個小丫頭片子傷成這樣,她不甘心!
傾嫿強忍怒氣接著開口:“我不殺你,因為留著你還有用,但是彆忘了,你遲早要為那少年償命!”
她說著,蓄力一拳朝著狐妖的臉揮去。那拳頭與狐妖的臉頰貼著擦過,沉重的落在其身後的牆上。
傾嫿取下拳頭,牆上的碎石也嘩啦啦的落下,灑在狐妖的肩頭。
狐妖瞠目結舌,真不敢想象,若是這拳頭落在她的臉上,那豈不是腦漿都要被捶出來……
這下她就算不甘心也得為了苟且偷生幾日,被迫甘心了。
傾嫿從袖口掏出一個收妖袋,將這狐妖裝了進去係在腰間。
她重新回到門口,小心翼翼的拾起阿淩破碎的衣角,輕輕點觸著地上的血跡。
猛然間又一陣頭痛襲來,傾嫿半跪在地上頭疼欲裂,手中緊緊攥著那幾片衣角。
那熟悉又陌生的麵龐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那人口中喃喃低語:“離了我,你就安全了……”
傾嫿用力搖晃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自神魔大戰後,她總是能夢到這個男人,分明自己並不認得他,卻還是莫名想去追尋他的足跡,她想看清他的臉,想知道他是誰,更想弄清楚,為什麼每次腦海中出現他都會讓自己很難受。
特彆是心。
不過這些個畫麵最近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傾嫿每每看到這些,淚水都會止不住的落下。
可她,分明隻是個冷若冰霜的神。
也許神真的有蔽日的手段,但世間也有許多事是神不能做主的。萬物生長皆有定律,有時連最古老的神都要應劫羽化,更彆說一個普通人了。
傾嫿不僅感慨世間萬千,為那夢中人心痛,更為這阿淩自責內疚。若是當初救下他,容他養養就送他回自己家就罷了,若是當初不同意將他帶在身邊,或許其小小年紀也不必經曆這樣磨難,若是當初她自己沒那麼驕傲,不動不動便許下“我定護你周全”這樣的荒唐諾言,或許阿淩這少年郎還能留住一命……
千千萬萬的“若”,萬萬千千的“或許”,都挽救不回一個炙熱的生命……
等等!挽救……
誰說不能挽救!!!
傾嫿忽的眼前一亮,凡人被妖法所創傷,若肉身保存完好,即使丟進亂葬崗也不怕。她是神,她自有辦法救回!
她低頭看著手中參雜血汙的破布衣料,隨後緊緊握在手心,貼在胸口。
“阿淩,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