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空逐漸變得渾濁,從淺色的亮藍漸漸變為了墨青色。天上魚群越來越龐大,多了近百條魚骨,每條魚骨還一張一合著上下顎,叫人看上去好像在吃空氣,空中時不時地嘎吱嘎吱的響聲。
天空突然變得扭曲,像是被什麼衝擊,卷起一陣陣驚濤駭浪。這現象若是真想說像些什麼,那還真倒是與海麵差彆無二。
疾行的巨響越來越近,卻始終不見任何巨物的蹤跡。
濃烈的腥臭味直擊麵門,與先前傾嫿在屋內嗅到的味道鮮對比。前者更有些畏手畏腳藏頭露尾的意思,而後者,氣勢洶洶猶如猛虎下山,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
或許,這一舉動是對自己能力的肯定,肯定自己——一定能打敗麵前這個神界小女娃娃。
傾嫿將孔雀拋至空中,它直直打了個轉,腦子一片空白呆若木雞。
孔雀眼睛睜得溜圓,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那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難不成危機將臨,這傾嫿要將它拋棄了?亦或者,將它當誘餌?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剛剛白幫她擦地了!真是好心沒好報的家……
孔雀在心裡默默抱怨著,“夥”字還沒說出口,便從空中頭朝下腳朝上的落下,傾嫿一把抓住它的兩腳,淡淡一句:“還是這樣好拿,聽好了,等會兒彆鬨騰。不然,我未見得能保住你。”
事實上,傾嫿也在暗自咽口水。因為她也不曉得若是生鱗當真起了殺心要與她一戰高低,她自己到底有幾成把握能夠戰勝這個上古凶獸。暫且不說戰勝吧,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幾絲把握能從生鱗的手中逃脫。到時候彆說護不住這孔雀,自己的性命也岌岌可危。
異響從四麵八方傳來,傾嫿強鎮下心境,閉上眼開始念法訣。臨霜漸漸從她的肩頭上隱現,其呈尋龍尺狀四周旋轉,越轉越快,越轉越快,幾乎變為虛影,接著突然停住。
劍尖犀利地指向正前方。
傾嫿猛然睜開雙眼,眸中泛著殺氣,薄唇輕啟:“來了。”
話音剛落,傾嫿迅速將手搭上肩頭握住臨霜,雙眸依舊注視前方,手中攢足了勁往地上一劈。
倒掛在傾嫿手上的孔雀再次震驚,用力抬起頭:“誒,劈錯了吧你,你這銀劍分明指向前方啊!你怎麼不劈那,反而劈……”
孔雀還沒說完,隻感覺到身上一陣冰涼。它將目光從傾嫿身上移開,轉回到自己的身上,一時間愣住了。
隻見它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淋了個通透,這血還泛著寒氣,不似滾燙而是冰涼。
孔雀重新垂下頭,晃晃悠悠地往傾嫿劈去的地方看。
隻見不遠處地麵上被劈開了一個大口子。透過口子,裡麵一片漆黑。其中正源源不斷地往上噴血,鮮紅的血很快染紅了四周。從那口子裡還時不時地蹦出兩塊肉狀物,落在地上一彈一彈的。
傾嫿周身逐漸泛起一陣白光,依舊目視前方,絲毫不在意被她劈開的那道口子,開口說道:“史書中記載過,生鱗最擅長幻境。此境中的方位要顛倒著去看,前就是上,後就是下。”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看前劈下?”孔雀也好奇地往傾嫿注視的地方看去,疑惑地開口問道。
傾嫿不敢懈怠,一步步朝那劈開的口子退去,手中臨霜愈握愈緊:“留後路,保命。”
生鱗,黃泉之物。外體由一條巨型魚骨所成,體內又由無數小魚骨填充。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渾身白骨,毫無血肉的鯨魚。
其常年穿梭於九泉地底,猶如身處汪洋般自在。
生鱗唯一的食物來源就是人族凡人。其身擁變幻之術,常常從體內分離出一些子體魚骨幻化成人形,上地拐人,將人拖入地下後大快朵頤。
人界不堪其擾,向神族請求施以援手。
混沌年間,神族統兵下界。這一戰神界也損耗不少兵力,最終以饞欲罪將其鎮壓。
從此,人界受神界的庇護,也因此聽命於神界。這一戰也為神界之後的一統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孔雀本想再問些什麼,隻聽的正前方傳來一陣轟鳴猶如猛獸咆哮,如此隻好住嘴,凝神以待。
前方森林內一排排大樹應聲倒下,震起無數塵埃,接連不斷地向這邊襲來。
飄起的灰塵熏得孔雀睜不開眼:“那……那是什麼?”
傾嫿將劍舉起舉至胸前,一腳後撤踩實形成一個防禦狀:“它的分身。”
語音剛落,最後一排樹也儘數倒下,異動也隨之停止,空中掉落的魚骨也刹那間滯停。
傾嫿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腳下正好落在那深坑邊緣。原本潔白的靴子眼下像經曆了一場屠殺,鮮血形成噴.射狀濺在她的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