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吉爾赫斯大人……”還未說完，他笑著打斷我：“或許你可以稱我為吉爾。我不太喜歡彆人叫我大人。”

我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屈服了：“好的，吉爾。主的旨意曾說：‘不勞而獲的，終將離你而去。’王國的給予是短暫的，子民們不能隻是索取，通過勞動來獲取相應的報酬才是正道。”

吉爾執杯的手一頓，低眸思考片刻後示意我繼續。

“我想，可以修葺城池來暫時給他們一份工作；我們的王國城防也會更堅固。”

“想法是好的，但是王國不可能支持這個方案，”他哂笑著，“國王想要擴張王國領地，王國看起來繁榮，但內裡的混亂你是看得見的——國庫拿不出額外的錢來做慈善。”

雖然在意料之內，但真正聽到這個回答還是難免失落。但是不能放棄，我鼓起勁：“確實如此。所以我真正的想法是：航海冒險。我們對海洋一無所知，但是海底必然有寶藏存在。因為主曾預言過：‘海底的亞特蘭蒂斯有朝一日會重見天日。’既然王國要擴張，那為什麼不能選擇海上呢？讓亞特蘭蒂斯重見天日的，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呢？”

“這很冒險，主的預言似是而非。雖然我虔誠追隨著主，但是這太不可控了。”吉爾平靜地搖搖頭，但我明明看到他眼中的興奮，“請給我一個不得不的理由。”

原來是要我再找籌碼，我頓時眼前一亮：“占領了海洋，我們就是海上最強大的國家，或許我們可以通過海洋來取得王國最大利益；而我們的子民是最驍勇善戰的，是最勇敢的冒險者，這樣他們也能從中獲益。”

“嗯，不錯，菲爾真不愧是公爵的謀士。”他棕黑色眼睛亮晶晶的，讓人不自覺把眼神投向他深邃狹長的雙眸中，像被磁石吸住一樣。

他輕柔地把茶杯放下，笑意盈盈地對我說：“菲爾真是個有趣的人，有空我們出去走走，我先告辭。你的建議我會如實告知教皇——國王會同意的。”說罷，他施施然地跟著另一個侍從起身離開，這裡隻剩下我和喬爾。

我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事情的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我有些不安；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這是最好的辦法。隻是，那件事會讓人比較在意……

“大人，您打算回房嗎？”喬爾打破了沉默，讓我從淩亂的思緒裡暫時走出來，“或者您可以在莊園裡隨便逛逛。公爵吩咐過，出來書房這類地方，您可以隨意出入。”

“好，那我們就隨便走走吧；也請你為我介紹一下。”剛好，方便了我去查探這件事。

我跟著喬爾往外走。剛剛和吉爾走進來的時候都沒有好好觀察過這裡，現在才發現滿園的藍紫色，花園被鳶尾包圍著，是被隔絕的極樂之地。空氣中彌漫著淡雅的花藥香氣，聞起來心情舒暢，難怪有那麼多人對鳶尾香水趨之若鶩。

花園裡人影寥落，走了一段距離後才看見有年輕的花匠在不厭其煩地侍弄著這些妖豔的花。我沒有上前打擾她。這種活兒需要無儘的耐心與無窮的愛意，這種人是值得敬佩的。我想她肯定很愛這份工作。

喬爾引著我向一處長廊走去。那裡雕刻工藝很吸引我的注意，我不覺走近。

就在我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這番美景，感歎工匠的奇思妙想時，發現了一塊突兀的瑕疵。“喬爾，這裡是怎麼回事？不修理一下嗎？”我發表疑惑。

“嗯？”喬爾上前，看到我指的那塊混亂的劃痕，半晌笑道，“大人，這算是一件逸事。這是國王陛下小時候劃的，算是聖典，公爵就沒有要求我們修複。”

“？！”我極為詫異，我以為公爵和國王隻是不對付的政敵及關係緊張的叔侄而已。

喬爾接著說：“國王陛下的雙親在戰中遇難，陛下匆匆即位。但陛下年幼，是公爵把他帶到莊園親手帶大的。那時陛下一天沒見到公爵就要哭鬨，有時候就會拿著刀四處劃傷東西。”

……看來書房外那亂糟糟的木雕就是國王的傑作，是我多慮了。隻是沒想到這兩人之前關係還挺好，怪不得公爵沒有絲毫反叛的心思。那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真是奇怪。

算了不關我事，反正叔侄關係的調節輪不上我，隻要不影響我的計劃就行。

我慢悠悠地同喬爾走了一上午，走了大半個莊園，一直到飯點才返回用餐。

午後，我回到房中，仔細捋著如今我掌握的所有線索。雖然仍亂得像麻，但好在命運女神眷顧，我還能有條路可以嘗試一下。

思考許久，大腦有點不受控製，我昏昏沉沉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