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震驚歸震驚，長安也注意到了它那隻漏電的右手，想到某種可能，他試探著看向這個看起來有些高冷的小騎士，道：“昨晚是你殺了噩巫嗎？”

玩具熊點頭。

這樣溝通效率實在太低，長安若有所思地看著玩具熊的嘴巴：“如果安上發聲係統，你是不是就可以和我對話了？”

對方微微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兩小時後，被長安簡單改造後的玩具熊和他麵對麵地坐在了一起。

“我叫長安。”長安微笑著對它伸出右手，“怎麼稱呼你？”

“艾文·瓊斯。”毫無起伏的機械音響起，對方一本正經地伸出胳膊和長安握了握手。

“艾文你好。”長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那個問題：“雖然有點冒昧，不過……你是產生了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

“不是。”玩具熊抬頭看向長安：“我曾是和你一樣的生命體，但後來身體出了些意外。”

“所以嚴格來講，我現在應該算是意識體。”

意識與身體分離？

艾文現在的情況……聽上去倒是和他老家所說的“靈魂”有些相似。

這個世界有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長安對此表示理解。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是和自己一樣有自主意識的人，長安也就沒法再像先前那樣，將小騎士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來對待了。

基於平等交流的基礎上，想起對方剛剛救過自己一命，他開口詢問道：“那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

出乎意料的，這個簡單的問題卻仿佛難住了艾文，他低著頭兀自沉思了半晌，就在長安覺得自己盤著的腿快要徹底麻掉的時候，對麵的人終於給了他回答：“不需要。”

在長安驚訝的目光中，艾文用毫無起伏的機械音繼續道：“我沒什麼想做的事。”

長安不解：“那你的身體呢？不想辦法找回來嗎？”

“已經被燒掉了。”

“或者去見見家人？”

“我沒有家人。”

長安絞儘腦汁：“那你有什麼喜歡的？金錢？美食？權利？地位？”

艾文麵無表情：“都沒興趣。”

人都會有欲望，饒是自認為沒什麼理想的長安，在無數個被病痛折磨的夜晚，也都曾向上天虔誠祈禱過讓自己再多活些日子。

可這人卻什麼都不想要。

長安有些無法理解。

這個名叫艾文·瓊斯的意識體實在太過神秘，長安甚至無法判彆他的好壞，而等自己徹底完成騎士的劍與盾牌後，就相當於親手將武器遞到了對方手裡——艾文可以隨時用這把劍將他置於死地。

對於孤身一人身處異界的長安來說，這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

他低下頭在心中仔細斟酌著利弊，良久後終於抬起頭，視線掃過那雙死水般的黑眼睛，見它小小一隻卻站得筆直矜貴的模樣，長安突然彎唇笑了起來。

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他隨手撈起瓶營養液擰開蓋子喝了兩口，然後便隨意地擦了擦嘴角，對著那隻小騎士招了招手：“來吧，我的救命恩人。”

“讓我來為你打造一把全聯邦最鋒利的劍。”

不管好還是壞，至少對於此時此刻的長安來說，他是他唯一的陪伴。

就算不幸死去，他身邊也不會再是空無一人。

三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半，餘下的工作量還有很多，於是這次簡短的對話結束後，長安便又開始忙碌起來。

至於更多的，例如艾文的身份、變成意識體的原因，長安都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和艾文才剛認識沒多久，沒必要去刨根問底惹人不快。

經過一晚的休息，長安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而且這回還有了修理對象的主動配合，他的速度也相較於之前快了不少。

終於，在第三天的中午，長安徹底完成了對騎士的改造。

玩具熊的外表乍看上去和原來沒什麼區彆，隻是原本臟兮兮的絨毛被人細心地洗淨梳順了，裂開的耳朵也被重新縫了回去。

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原本的塑料眼珠被人替換成了兩塊暗紅色的半透明金屬——這是長安問過艾文本人眼睛的顏色後，特意為他定製的新眼睛。

而玩具熊原本空無一物的右手，此時卻握了把銀白色的利劍，為了方便抓取，劍身隻有玩具熊高度的一半，看上去和小孩的玩具差不多，但若是真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去觸碰，柔軟的內臟便會瞬間被強大的電流擊碎。

玩具熊的另外一隻手則握了個和劍同顏色的盾牌，平時可以自動吸附在胸前，其特殊的構造可以替它擋住近十噸的力量。

看著這個自己耗費了三天的作品，長安滿意地點點頭，抱著它一起仰麵癱倒在了床上。

“這是在乾什麼？”房間內響起冰冷的機械音。

“休息。”長安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今天晚上就要上場了，我需要儘快恢複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