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囂張跋扈的幾人見了厄爾思迪,瞬間偃旗息鼓,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出聲,唯有先前那個被艾文刺瞎了眼睛的少年還不明情況,繼續躺在地上打滾哀嚎。
厄爾思迪緩步走到他麵前,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彎腰將手伸向他不停流血的眼窩,冰冷的義肢驟然觸碰到溫熱的皮膚,少年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然而還沒等他有進一步的反應,眼眶處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厄爾思迪竟是直接將他受傷的眼球扯了出來!
少年發出不成人聲的慘叫,但他的同伴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為他抱不平,包括漢斯在內,他們都慘白著臉站在原地,似乎在他身上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
“都看我乾什麼?”厄爾思迪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反正都是要摘除的,我提前幫他解決了,省得感染。”
“你。”他隨手點了個少年:“先帶他去安義眼,然後來2001找我。”
“你們。”他眼皮輕抬,掃了眼在場的其他人,“跟我走吧。”
漢斯幾人自覺地排成了隊跟著他走出大門,長安則上前彎腰抱起艾文,一言不發地跟到了隊伍末尾。
他沒說話,艾文也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沉默,玩具熊身上原本精致整潔的小衣服沾滿了臟汙的血漬,每日被精心擦拭的劍也沾上了腥臭的黏液,然而向來愛乾淨的他難得的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這樣臟兮兮地窩在長安懷裡,甚至還貼心地把劍拿遠了些,以免弄臟長安的衣服。
幾秒後,一條灰色的帕子突然罩在了懸空的劍上——是長安訓練時用來擦汗的手帕。
身後的人依舊沉默,但擦拭劍身的手卻格外輕柔,修長白皙的手指仔仔細細地將劍上的汙垢擦拭得一乾二淨,隨後長安收起手帕,平淡的語氣同之前彆無二致:“衣服也臟了,回去得洗一洗。”
沒有責怪艾文的自作主張,也並未對他過於殘忍的手法表示出厭惡亦或是不讚同——以一種最平和的態度,長安選擇接受了他從未展現過的另一麵。
艾文愣了愣,心中湧起一種奇妙的感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用來充作嘴巴的黑線,難得地為自己不能做表情這件事而感到了些許遺憾。
接下來一路無言,厄爾思迪將眾人帶去了他的房間,電子門打開的那一刻,長安深深地感受到了賭場對自己人和打工仔的差彆待遇。
和他們那個狹小的房間比起來,厄爾思迪的房間簡直大到離譜,大廳寬敞到能騎車不說,裡麵還分隔成了好幾個小房間,長安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他這裡甚至還有個外表看上去很是高級的虛擬倉。
“這是近幾年的新款。”艾文對此給出評價:“仿真度不錯,但續航能力不行。”
長安看著那一看就價格高昂的虛擬倉,心裡對艾文的富有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認知。
和他們的輕鬆相比,漢斯等人的表現就顯得有些局促了,他們看著厄爾思迪走到大廳的桌邊坐下,然後雙手交疊,視線緩緩掃過每個人的臉,最終停留在了長安身上。
“來。”他伸手點了點長安,臉上又掛起他標誌性的微笑:“說說怎麼回事吧。”
“他們試圖以多欺少,不過……”長安說著,聳了聳肩膀,狀似遺憾地道:“很可惜失敗了。”
厄爾思迪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賭場不允許殺人。”
他眼神移向長安懷裡的艾文:“但你的小騎士,剛剛差點殺了人。”
“它失控了。”長安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自從被我撿回來後,它就偶爾會發生這種情況,我也在想辦法修好它。”
厄爾思迪挑眉道:“這麼說來,這是個意外?”
“如您所見。”長安禮貌點頭:“是的。”
厄爾思迪沒再說話,他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桌麵,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該如何處置幾人,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隻有金屬的叩擊聲一下下地響起。
終於,在良久的沉默後,他停下了敲擊,將目光投向忐忑不安的漢斯等人,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你們全部降到三層,之前的場數清零,有意見嗎?”
幾人自然是不敢抗議,老老實實地低頭表示接受。
“至於你……”厄爾思迪將目光移回長安身上:“就暫時把這個小騎士留在我這吧。”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漢斯等人沒想到長安的懲罰居然就這樣被他輕飄飄地一句話帶過,和他們比起來,他的懲罰顯得實在是過於兒戲,而且完全不符合厄爾思迪以往的處事風格。
至於長安,他本已經做好了接受處罰的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對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要交出艾文,這個懲罰在外人看來可能無關痛癢,甚至算不上懲罰,但對於早已將彼此看作同伴的兩人來說,這恰恰是件最難的事情。
長安當然不可能把艾文交給厄爾思迪,他緊了緊抱著艾文的胳膊,開口道:“我可以接受和他們一樣的懲罰,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