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聽話的孩子。”厄爾思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他摩挲著金屬手掌，有些危險地眯起眼睛：“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長安還想繼續說，但艾文卻拍了拍他的胳膊，主動從他懷裡跳了出來。

“他接受。”

厄爾思迪垂眸看了眼腳邊那隻正仰頭跟自己說話的玩具熊，頗為感興趣地將它拿到手裡，捏了捏那把製作精良的騎士劍後，挑眉看向長安：“它真是你撿來的？”

長安背在身後的手攥了攥拳，到底還是將心中的火氣強行壓了下去，神色僵硬地點了點頭：“是的。”

“你們先走吧。”厄爾思迪突然扭頭看向漢斯幾人：“順便把處理結果告訴那個安義眼的孩子，跟他說不用來了。”

漢斯幾人看著那邊被單獨留下的長安，幾人對視一眼，儘管心中萬般不滿，但到底還是沒敢多說什麼，紛紛安靜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重新合上，屋子裡又重新陷入了沉寂，厄爾思迪將玩具熊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擺弄著，似乎一時半會沒有開口的打算。

玩具熊原本整理得整齊柔順的毛發被他弄得東倒西歪，身上沒乾透的血汙也被擴大了範圍，弄得到處都是。長安雖然看不真切，但也能感覺出艾文的忍耐應當已經到了極限。

“請問您有什麼事要說嗎？”趕在艾文爆發之前，長安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好在厄爾思迪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暫時放過了艾文，重新將視線移回長安身上，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長安，隨後風輕雲淡地道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今天係統出了錯，不小心把一隻五層的異種分配到了四層。”

長安心頭一跳，但察覺到厄爾思迪打量的目光，他儘量保持鎮定接話道：“是嗎？那隻異種長什麼樣子？”

厄爾思迪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他：“軟體動物，有腕足，兩雙眼睛，三顆心臟。”

正是他剛剛殺死的那隻異種！

如願看到了長安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厄爾思迪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繼續道：“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就是你剛剛殺掉的那隻。我本來是到四層查看情況的，不過沒想到剛進門就碰見了你們。”

長安蹙眉道：“那……這事有什麼影響嗎？我需要賠償嗎？”

“賠償？”厄爾思迪微微一愣，隨後大笑著拍手道：“當然不需要，這是賭場的失誤，應該是我們賠償你才對。”

“你現在已經擁有了進入五層的實力，至於那一百場比賽，賭場破例為你全部免除。”

這次厄爾思迪沒賣關子，他朝長安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說，你現在可以直接升入五層。”

和其他人比起來，這已經算是很好的待遇了，想來此舉也是為了留住長安，希望他成年後可以選擇留在賭場。長安對此卻沒什麼反應，他抿了抿唇，繼續試圖將艾文從厄爾思迪那裡要回來：“請問我能不能不要賠償，隻要……”

“不可以哦。”厄爾思迪仍然笑著，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你隻能接受。”

長安薄唇緊抿，背在身後的手攥了又鬆。

他心有不甘，然而此時卻也隻能保持沉默。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厄爾思迪擺擺手，順手把艾文放到辦公桌旁，當著長安的麵按下了騎士的開關：“等你成年那天再來取它吧。”

那雙紅色的金屬眼睛瞬間黯淡下來，上一秒還無比鮮活的玩具熊仿佛被人抽走了生命，舉著劍僵直在了原地。

長安遠遠地看著它，玩具熊身上還穿著熟悉的衣服——那是兩人今早一同精心挑選的搭配，甚至就在不久之前，他還許諾回去要幫忙清洗這件被弄臟的衣服。

明明對方身上的每一處都如此熟悉，可此時此刻，看著那隻被按下了關機鍵的玩具熊，長安卻突然覺得它無比陌生。

他知道少了什麼。

儘管知道艾文可以自己控製開關，此時的關機也不過是為了避免厄爾思迪起疑心，但看著這樣麻木而機械的他，長安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恐慌。

他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陪伴自己的早已不是那隻玩具熊，而是潛藏於這具身體裡的、那個名為艾文的意識體。